该凌 作品

第47章 残月(第2页)

道夫猛将阿梨扑进岩凹。雪瀑砸在锡铁匣上,匣盖“砰”地弹开——里头没有地契,只有半块霉烂的茶饼,饼心嵌着片镇水玉珏!玉珏触到雪水,骤然浮出景象:当年化工厂推土机碾过茶山时,道夫娘护着孕肚跌进毒泉,腕间银镯碎玉正卡在泉眼石缝里。

晒谷场西头连夜烧起泥灶。道夫劈碎警报器当柴,电路板熔出绿烟。阿梨将镇水玉珏煨在灶边,玉纹遇热游动,显出泉眼石缝的方位图。瞎子婆婆的盲杖忽敲响锡铁匣:“真契在玉里!”

道夫染冻疮的手掰开霉茶饼。玉珏背面黏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——光绪年苗傣茶盟的真地契!契文血指印遇着灶火,显出道夫太爷和阿梨高祖的名字。王金宝爹突然闯进火光圈:“私藏文物!”公文包砸向灶台,包角铁扣擦过道夫锁骨,钢筋疤骤然渗血,血珠滴在真契上,契文突浮起蛇形厂徽的水印——竟是开发者集团仿制的赝品!

承山骨碑无风自鸣。碑面剥落的朱砂混着毒泉靛泥,凝成血藤绞住王金宝爹脚踝。道夫爷的烟袋锅掷向锡铁匣,火星溅处,匣底锈层剥落,露出夹层里真正的血契——那指印是道夫娘临死前咬指摁的!

“山魂收契…”老人咳着血沫倒下。道夫爹的矿帽兜住坠落的血契,纸面遇毒泥显形:茶山龙脉图里,开发者钻探的矿洞全标着红叉。阿梨怀里的镇水玉珏突然发烫,玉纹游向毒泉眼方向。少女辫梢茶果串齐爆,青核菌丝射入雪夜,千里外省档案馆的防弹玻璃柜突然炸裂——封存的开发者征地档案遇菌自燃,火苗窜成光绪年老茶兜的形状。

头场春雨落下来时,道夫在毒泉眼石缝里摸到碎银镯。镯圈缠着根菌丝,丝线连向阿梨冻红的手腕。少年锁骨疤上的血叫雨水冲淡了,工尺谱的音符在皮下游成新芽的脉络。

早春的冻土还硬得像生铁,道夫攥着碎银镯的掌心却沁出汗。阿梨腕间叫菌丝勾住的皮肤突突跳,那丝线细得瞧不真切,却扯着两人往毒泉眼去。瞎子婆婆的盲杖戳在坡上:“镯子沾了娘血气…引路哩。”

泉眼石缝叫冰碴子封着,道夫药锄劈下去,刃口震得虎口旧痂又裂开。阿梨忽蹲下身,靛布袖口擦过少年冻紫的脚踝,指尖捏着根草茎往缝里探。碎银镯卡在岩棱上,镯圈缠着缕枯发——十年了,头发竟还带着茶膏的涩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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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年…”道夫嗓子哑得挤不出声。冰窟里晃着虚影:推土机的黑影碾过茶垄,娘亲靛蓝衣襟在风里翻成旗,孕肚撞向毒泉眼的刹那,腕间银镯磕在丈量队的钢钎上。镯圈豁口处凝着道褐痕,是娘咬破指头抹的血契。 晒谷场东头新支的帆布棚下,道夫爷咳出的血沫子洇湿羊皮护膝。老人枯手攥着锡铁匣里的真地契,纸面血指印叫烛光映得发亮。“山魂…收债了…”话音混着破风箱似的喘。道夫爹拧着眉头刮药罐底,省城带来的西药片在炕头化了糖衣,苦气熏得梁上茶蛾扑簌簌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