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紫云劫(第2页)
暴雨最急时,新发的茶芽在玉脉上蜷成团。道夫挥锄劈开钻机电缆,后背工尺谱纹吸饱了雨水,在电光中游成完整的曲谱。王金宝嘶吼着扑向眼镜先生,脚底忍冬纹烙进对方锃亮的皮鞋,烫出带着硫磺味的青烟。开发者私藏的雷管在雨中受潮,引线滋滋冒着毒泉眼特有的靛沫。
晒谷场西头传来地裂的闷响。祖茶兜的根系破土而出,缠住所有测绘旗杆。阿梨腕间菌丝游入玉脉裂缝,紫云英从碑文裂隙里疯长,花蕊间凝着婆婆咳出的血珠。山神庙梁柱轰然倒塌时,光绪年的镇山玉珏从神像掌心滚落,沾着硫磺粉在积雨里划出开发者祖父的认罪书。
暮色漫过山梁时,新发的茶芽吸饱了玉粉。道夫立在矿洞残骸前,药锄柄上缠着带焦痕的合同纸。阿梨腕间伤痕已然愈合,唯余一圈淡青的忍冬纹。祠堂废墟深处,瞎子婆婆的咳声混着玉脉生长的嗡鸣,在雨后清冽的空气里,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。
晒谷场东头新支起的测绘旗在晨雾里渗出血色,茶阿梨攥着烘柿饼往祠堂走,忍冬纹袖口蹭过道夫家竹篱,勾出几缕银丝般的蛛网。瞎子婆婆的咳声混着捣药声从废墟深处传来,像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潮湿的晨光。
山道夫蹲在南坡剪茶枝时,药锄刃磕到了硬物——光绪年的矿灯铁架上,竟缠着开发者遗落的雷管引线。少年后背的工尺谱纹在汗湿的粗布下鼓胀,去年被钢筋刮破的旧伤疤吸饱了晨露,隐隐浮出《净山谣》的调子。断线处凝着靛色黏液,与毒泉眼喷发那日的泥浆如出一辙。
祠堂残垣下,王金宝正用新长的忍冬纹脚底碾碎合同残页。焦黑的纸屑沾着硫磺粉,在积雨里洇出蛇徽状的纹路。"他们在后山架钻机,"少年嗓音像被火燎过,"说是要搞什么生态茶园。"道夫爷爷的羊皮护膝从梁上飘落,盖住神龛底半块镇山玉珏,珏纹吸饱了晨雾,在曦光里游成矿脉图。
阿梨腕间的银镯豁口突然发烫。婆婆今晨塞来的油纸包裂开道缝,硫磺粉混着玉屑落进药罐,沸腾的汤药表面浮出开发者新注册的商标:紫云英图案裹着蛇形暗纹。瞎子婆婆枯枝般的手突然攥住她腕子,将滚烫的药罐往神龛残骸上泼——靛色药汁遇木炸响,霉变的梁柱间簌簌落下珍珠虫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