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凌 作品

第58章 茶烟瘴

晨雾漫过晒谷场新砌的茶灶时,阿梨腕间的玉脉嫩芽突然蜷成碧色茶蛾。虫翅纹路与婆婆昨夜捣碎的玉屑在陶罐底凝成的蛇蜕纹严丝合缝。山道夫巡山带回的露水沾在裤脚,少年后背工尺谱纹吸饱了潮气,浮出《净山谣》第四叠的铙钹声。 祠堂断梁深处传来铁轨震颤的嗡鸣。王金宝攥着半截道钉冲出来,忍冬纹脚底烙在青石地契上腾起硫磺味的青烟:"他们在玉脉裂隙装探矿仪!"少年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凝成珍珠虫卵,细看竟是光绪年童工契的残章。

道夫爷爷的羊皮护膝突然自燃,灰烬里显出新签的探矿许可证——鲜红的公章正压在祖坟地的老茶兜上。老人枯枝般的手指蘸着血沫子,在祠堂残壁上描出宣统年的运茶令,霉斑竟与探矿仪屏幕上的波纹重合。

茶学班的工程师出现在晒谷场东头时,阿梨正在翻焙二春的毛尖。穿绝缘靴的男人踩着紫云英丛过来,金属探测仪扫过石磨发出刺耳鸣叫。"科学勘探利国利民。"他推了推防护面罩,"这些封建..."

腕间玉脉嫩芽突然暴涨,根系裹着带血的茶末射向探测仪。屏幕上的蛇徽骤然扭曲,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卖身契——竟是王金宝祖父当年按血手印的运茶契。道夫攥着药锄柄的手指节发白,去年护山被钢轨刮破的旧疤突突跳动,血珠顺着锄纹渗入古茶树根系。

暴雨踏着探矿车的轰鸣来袭。道夫挥锄劈开新架的探矿天线,祖茶兜根系破土缠住信号发射器。少年后背工尺谱纹在雨中鼓胀,血珠混着玉脉碎渣渗入毒泉,水面腾起的靛雾里浮出开发者曾祖父的忏悔录。王金宝嘶吼着将道钉插入探矿车底盘,忍冬纹脚底烙在车门上,烫出"童工1905"的蚀痕。

晒谷场西头传来闷雷,新支起的信号塔在风中裂成靛色铁屑。阿梨怀中的玉镯嫩芽暴涨,根系裹着山神碑残块射出青光。所有探矿仪在玉脉共振中爆成齑粉,紫云英从碑文裂隙里疯长,花蕊凝着宣统年死难挑夫的名字。工程师的绝缘靴陷进毒泉泥浆,脚背瞬间爬满茶锈色虫卵。

暮色漫过祠堂断梁时,道夫立在龟裂的探矿井前,药锄柄缠着烧焦的许可证。少年后背渗出的血珠凝成工尺谱,在月光下闪着玉色。阿梨腕间的嫩芽顶开银镯裂缝,根系缠住道夫递来的接骨草。废墟深处,王金宝将碾碎的虫卵撒向毒泉,新烫的伤疤正与山神碑裂痕弥合成民国年的采矿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