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茶脉枯(第2页)

晨光刺破雨云时，省里的专家围着祭台残片惊叹。茶阿梨瞧见玉圭背面"茶脉即人脉"的刻痕在日光下化开，变成她与道夫襁褓布上的双重菊纹。山风掠过新爆瘿瘤的野茶树，那些人脸状凸起突然齐诵光绪年祭文，年轮里渐渐浮出成排银牙，每颗齿面都刻着"丙辰同归"。

晨雾在晒谷场新砌的仿古灯柱上凝出人脸纹时，茶阿梨正蹲在苦楝树根处择茶。菌丝悄无声息缠上补丁围裙，腕间银镯突然暴亮，映得树皮皲裂处的荧绿汁液现出民国年间的茶脉图——河流支岔竟与道夫后颈青纹走势暗合。竹篓里的明前茶突然蜷成螺状，像是被什么惊着了。

道夫攥着半截茶铲往祠堂后山去，刀刃映出省文物局新立的仿古牌坊。穿中山装的老专家正用毛刷清扫界碑苔藓，袖口滑出的怀表链泛着与茶商祖父同款的菊纹冷光。补丁裤脚扫过光绪年的引水渠残骸时，渠底突然翻出成串银牙，齿面"丙辰"刻痕间黏着荧紫菌丝。

暴雨突至前，王金宝抱着裂陶罐闯进野茶林。罐底淌出的不再是茶膏，而是混着胎毛的莹绿黏液。道夫用雷劈木削的茶刀拨开黏液，发现黏着半张《丙辰祭山簿》残页——民国初年的工笔绘卷里，芳丫头被缚在雷劈木下，胸腔暴出的茶枝缠着个襁褓。穿防护服的外乡人逼近时，茶阿梨腕间银镯突然绞断菌丝，残页被卷进她打补丁的袖管。

新塌陷的旅游纪念品商铺地基里，琉璃罐标签"Cz-49"泛着幽光。茶阿梨摸着罐身冰凉的昭和年钢印，突然听见婴孩呓语般的啼哭。道夫撬开密封条，福尔马林雾气里浮着对连体茶芽——芽心嵌着银锁片，刻痕竟与他娘失踪那夜留下的素银簪纹样相同。穿白大褂的考察队员冲来时，菌丝突然缠住那人脖颈，青纹在皮下扭成"丙辰同归"的篆文。

山雨倾盆时，茶马古道密道深处传来空瓷音。茶阿梨攥着血玉针齑粉凝成的银簪，在战国祭坛背面刮出层朱砂——光绪年间的活祭名单下，竟叠印着现代基因图谱。道夫用茶刀挑开祭坛暗格，滚出捆裹尸布包着的电台零件，真空管上刻着茶商祖父的片假名落款。穿冲锋衣的女人突然持枪现身，翡翠茶芽坠裂成两半，露出微型胶片上昭和年的活体实验记录——芳丫头太阳穴插着茶枝，正给怀中婴孩喂奶。

晨光刺破雨幕时，省专家围着新出土的战国茶筛惊叹。茶阿梨瞧见筛孔排列竟与婆婆临终前刻在灶台的归山卦暗合，菌丝突然缠住她指尖，在青石板上勾出"人茶同寂"的血谶。道夫追着菌丝脉络到山涧源头，见穿胶靴的工人正往泉眼倒莹绿粉末，包装袋印着的菊纹竟与茶商祖父怀表链坠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