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韦后乱政的荒诞闹剧与李隆基的绝地反击(第2页)
这李裹儿打小就是蜜罐里泡大的。当年李显夫妇在房州流放,她出生时连块像样的襁褓都没有,李显只得解下身上的裹腹布将她裹住,故而得名“裹儿”。或许是这份亏欠,李显复位后对她宠溺得没了边——她要天上的星,李显便命人造金箔星子挂在她寝殿的梁上;她嫌宫墙碍眼,李显便特许她在宫苑里开道筑园。加上她是武则天最疼爱的孙女,自幼在祖母的龙椅旁爬过,见惯了凤袍加身的威仪,心里早就埋下了“女子亦可称帝”的种子。
那日在宣政殿后殿,李显正与宰相商议江南漕运,安乐公主提着裙摆一阵风似的冲进来,身后的宫女们捧着她的裙摆,小跑着都跟不上。她不管不顾地扑到李显脚边,像只撒泼的小兽抱住他的龙袍下摆,发髻上的珍珠流苏甩得噼啪作响:“父皇!您快给我做主!”
李显被她闹得没法,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又怎么了我的裹儿?”
“我要当皇太女!”安乐公主仰着小脸,眼睛亮得像淬了火,“奶奶能当皇帝,母后能批奏折,凭什么哥哥能当太子,我就不能当皇太女?将来这江山,我也能坐!”她说着,竟伸手去够案上的玉玺,“您要是不答应,我今日就抱着这玉玺不撒手了!”
李显被她缠得头疼,只得蹲下身哄她:“傻孩子,皇太女从来没有先例,满朝文武怕是不答应啊。此事得慢慢商量……”
“商量什么?”安乐公主猛地松开手,小脸涨得通红,泪珠在眼眶里打转,却梗着脖子喊道,“您就是偏心!李重俊那个庶出的,凭什么占着太子的位置?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!”
这话像根针,狠狠扎在恰巧路过的李重俊心上。
李重俊是李显的第三子,生母出身低微,自小在宫中就活得谨小慎微。自打安乐公主仗着宠爱横行无忌,他的日子更是如履薄冰。那日中秋宫宴,百官齐聚,安乐公主喝了几杯酒,竟当着众人的面,指着李重俊的鼻子笑道:“哟,这不是我们的‘准太子’吗?可惜啊,庶出的就是庶出的,将来还不是要给我磕头请安?”她说着,竟命身边的内侍:“去,给太子斟杯酒,让他学学怎么伺候未来的皇太女!”
李重俊端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,指节捏得发白。满殿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,有同情,有鄙夷,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漠然。他强压着喉头的血气,终究还是忍了,将酒杯往案上一放,躬身行礼:“臣弟身体不适,先行告退。”转身时,背后传来安乐公主肆无忌惮的笑声,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背上。
安乐公主为了圆自己的皇太女梦,早已开始处处模仿武则天的排场。她命人打造的车队,简直成了洛阳城的一道“奇观”。那车队前有二十名金甲武士开道,后有百余名宫女捧着香薰、乐器、笔墨随行,中间是十二辆首尾相接的马车,每辆车都用蜀锦铺盖,车辕上镶着鸽卵大的珍珠,车轮裹着厚厚的天鹅绒,行在石板路上悄无声息,只听得见铃铛轻响。最中间那辆主车,车顶镶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,阳光下熠熠生辉,竟比皇后的仪仗车还要夺目。
那日她乘车去龙门石窟礼佛,车队从天津桥一路行来,引得洛阳百姓倾城而出。路边的小贩忘了吆喝,挑担的农夫放下了担子,连墙头上的孩童都扒着砖缝张望。人群里有人惊叹:“乖乖,这比当年武皇出行还要气派!”也有人小声嘀咕:“一个公主罢了,摆这么大的谱,莫不是真要上天?”
安乐公主坐在车中,撩开嵌着银丝的车帘,看着窗外跪拜的百姓、敬畏的目光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她轻轻抚摸着腰间那条祖母武则天赐的玉带,心里想:等着吧,用不了多久,你们跪拜的,就是大周的皇太女,未来的女皇帝!
马车碾过洛阳的青石板路,留下一串细碎的铃声,像在为这场疯狂的野心伴奏。而无人知晓,这张扬的车队背后,正有一双含着血泪的眼睛,在暗处死死盯着——李重俊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,指腹被刀刃划破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
三、李重俊的\"绝地反击\":一场注定失败的政变
李重俊的太子之位,坐得比针毡还要刺人。明明是储君之尊,却活得像安乐公主脚下的尘埃——她今日抢了他书房里的古画,明日在朝堂上指桑骂槐,后日竟直接命人拆了他东宫的角楼,理由是“挡了我赏花的视线”。那日宫宴上那句“庶出的不配当太子”,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他心里,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抖。
夜深人静时,他独坐东宫,望着铜镜里自己紧抿的唇、泛红的眼,只觉得胸腔里的委屈与愤恨快要炸开。凭什么?就因为他生母卑微,就该被安乐公主踩在脚下?就因为她是韦皇后的女儿,就能指着储君的鼻子叫骂?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,青铜灯台被震得哐当作响,烛火摇曳中,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——不能再忍了。
他开始暗中寻访可用之人,目光最终落在了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身上。李多祚是三朝老将,当年曾随张柬之发动神龙政变,助李显复位,可如今见韦氏外戚专权、安乐公主骄横跋扈,心中早已积满怨气。那日,李重俊屏退左右,独自一人来到李多祚府中,刚进门便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眼眶通红:“将军,救救我,救救李唐江山!”
李多祚连忙扶起他,见这位太子衣衫虽华贵,眉宇间却满是愁苦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李重俊攥着他的衣袖,声音带着哭腔:“那安乐公主日日欺辱我,说我是‘庶出的野种’,还说要让父皇废了我,立她为皇太女!武三思与她勾结,在朝堂上处处针对我,再这样下去,不仅我性命难保,恐怕连陛下的龙椅都要被韦氏夺走啊!”
李多祚听得须发皆张,他想起当年跟着太宗皇帝征战沙场的日子,想起李氏江山险些落入武氏之手的惊险,一拍大腿道:“太子殿下放心!末将深受先帝恩惠,岂能坐视奸佞祸国?只要殿下一声令下,末将麾下的羽林军,任凭调遣!”
得到李多祚的承诺,李重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两人秘密商议多日,最终决定先斩后奏——第一步,除掉武三思这个安乐公主的“靠山”;第二步,杀入皇宫,清除韦皇后与安乐公主;第三步,逼迫李显清肃朝纲。
景龙元年七月初六,夜黑风高。三百名精锐羽林军换上便装,在李多祚的带领下,如一群沉默的猎豹,悄悄包围了武三思的府邸。此时的武三思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花园里饮酒作乐,丝竹声、笑语声透过雕花窗棂传出来,格外刺耳。李重俊站在府门外,听着里面的奢靡之声,眼中杀意暴涨,猛地一挥剑:“杀!”
羽林军如潮水般涌入,府中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。武三思醉眼朦胧中见一群带刀士兵冲进来,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,连滚带爬地想躲,却被李重俊一把揪住衣领。“武三思!你与安乐公主狼狈为奸,意图谋反,今日我便替天行道!”李重俊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手中的剑寒光一闪,武三思的头颅便滚落在地,鲜血溅了李重俊一身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又命人斩杀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——那是安乐公主的驸马,也是平日里帮着她欺凌自己的帮凶。
解决了武家父子,李重俊提着滴血的剑,翻身上马:“随我入宫!诛杀韦后、安乐公主!”三百羽林军气势如虹,一路高喊着“清君侧”,朝着皇宫疾驰而去。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,火光映红了洛阳城的半边天。
然而,当他们冲到玄武门时,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。城楼上,李显身着龙袍,在禁军的护卫下迎风而立,晨曦的微光勾勒出他愤怒的轮廓。他看着楼下杀气腾腾的军队,看着李重俊染血的战袍,气得浑身发抖,厉声喝道:“李重俊!你要反吗?!”
李重俊勒住马,仰头喊道:“儿臣不敢反父皇!只是韦后与安乐公主祸乱朝纲,儿臣是来清君侧的!”
“清君侧?”李显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楼下的羽林军,声如洪钟,“你们!都是朕一手提拔的禁军!拿着朕的俸禄,吃着朕的粮草,为何要跟着这个逆子作乱?!谁能杀了李重俊,朕重重有赏!既往不咎!”
这话像一道惊雷,劈在羽林军心头。他们本是奉了将军之命行事,此刻见皇帝亲自出面,心中顿时慌了——是啊,他们是皇帝的兵,怎能跟着太子“造反”?有人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刀,有人开始往后退,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。
“陛下饶命!”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紧接着,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武器,跪地求饶。李多祚气得拔剑想要喝止,却被身边的亲兵一把按住——大势已去了。
李重俊看着瞬间溃散的军队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他万万没想到,父皇的一句话,竟比千军万马还有威力。他勒转马头,看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名亲信,眼中满是绝望:“走!”
一行人仓皇逃出洛阳城,往终南山方向奔去。可命运的獠牙,早已在前方等待。逃到雩县西境时,身边的亲信见大势已去,又怕被株连,竟趁李重俊疲惫熟睡之际,悄悄拔出了刀。鲜血染红了草丛,这位憋屈半生、反抗却功亏一篑的太子,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。
当李重俊的首级被送回洛阳城时,安乐公主正在试穿新制的皇太女朝服。听闻消息,她竟笑着对韦皇后说:“母后你看,那个庶子,终究成不了气候。”而城楼上的李显,望着儿子的首级,不知是该怒,还是该悲,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,险些栽倒在地。这场仓促的反抗,终究成了权力棋局上,一颗被轻易碾碎的棋子。
四、太平公主的\"棋局\":暗中和韦后势力的较量
李重俊的兵变如一场骤雨,来得猛烈,去得仓促。当他的首级被传至洛阳城门时,太平公主正站在府中高楼的飞檐下,手中把玩着一枚通透的玉佩。风卷起她的裙裾,远处宫城方向的火光渐渐熄灭,她眼底却无半分波澜——这场失败,早在她预料之中。李重俊空有血气,却不懂权谋深浅,怎敌得过韦后与安乐公主的步步为营?
她转身下楼,对心腹侍女道:“去,请临淄王来。”
李隆基踏入太平公主府时,正见她立于一方巨大的沙盘前。沙盘上以青泥为山、白水为河,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木牌,朱漆写的“韦温”“韦洵”插在禁军营地,“安乐公主府”的木牌竟与东宫齐平,而代表皇帝的明黄色木牌,孤零零立在紫宸殿的位置,四周被韦氏党羽的木牌围得密不透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