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酒,少年游(三)
桂花酒,少年游(三)
夜空肆意凌乱的风,裹挟着八月丹桂的香气,他们委派的地方,叫做青山城,温软水乡,桂花树和月亮是当地的特色。
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。
薛省看着那黄彤彤的桂花,心想:做成桂花糕肯定很好吃,桂花蜜也不错。
尤怜眉眼浅浅,嗤笑道:“喂,薛省你嘴巴都快流口水了。”
薛省立马收回探出去的身子,反驳道:“哪有?!”
灵雨道:“薛公子喜欢赏丹桂?”
薛省刚想说喜欢,却被尤怜抢白,未语先笑,道:“是喜欢,不过我想比起赏,他更喜欢吃。”
…………
薛省:给点面子还不好,他不太想暴露自己是个吃货的标签。想了想,尤怜也说的对,就是不太想承认。
尤怜细长葱白如玉的手指,攀向桂花树最繁盛的一枝,理掉多余的小枝杈,瞥了一眼薛省:“过来。”
薛省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酥麻,有点懵,但还是靠了过去,是要变什么小法术嘛,他记得尤家就很喜欢弄些小法术哄孩子。
一脸的期待!
尤紧接着,他感觉他的发冠松了松,青山城水多桂花多。平日熟悉的那股棠梨花里糅杂桂花的香气,变得馥郁而浓稠。
微微凉意的手指无意磨蹭划过他的头皮,酥软的燥热顿时冲上脸颊,薛省感觉脸有点烧,后背感到一阵颤粟,觉得自己像是被烧开的水壶。
耳朵都喷气的那种,紧张得抠绑着油纸的细绳。
“倒也相衬。”尤怜垂眼笑道,“今而为吾心中第一,应犹自挂桂林。”
顿了顿,总结道:“风雅俗物,你大多不懂,只好由我代劳,薛木头。”说完就把桂枝插进了薛省头发里。
灵雨嘴角抽了抽:……你们这是把我当死人。
话一说完,尤怜耳廓微红,把他之前给薛省的淡黄色披风披了回去,语气有些僵硬,“夜里风大,别着凉了。”眼尾注意到远处震惊的灵雨,手握在唇边,轻咳道:“你不是喜欢花吗?插在头上,自个赏。”
说完就背身离去,脚步飞快。面上绷着不动,耳廓烧得通红,走路的时候甚至同手同脚好几步。
真的是……好羞耻。
……
薛省拿着一块帕子,拂开檀香木牌匾的灰尘,牌匾高高挂起并无多少被烧毁的痕迹,清晰可见。
看着上面的题字,二百五十三人全葬于此,不免有些忆春伤秋,“经业寺,我们到了。”
商娘子说经业寺端的是肃穆庄重,修竹郁郁葱葱,一派幽静和别的寺庙装饰得金碧辉煌完全不同,清幽又雅致。且这里的山水养人,师傅相貌端庄清正,绝对不会有肥头大耳的情况。
可如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旧得不能再旧的寺庙,它的屋角、屋檐都沾满了尘土,到处都是被烧毁的痕迹,看起来十分阴森。
因为死过人,周遭的木材没被人拾走。法师们尸骨被青山城的人安葬了,算是有个归处,不算孤魂野鬼。
尤怜探灵盘,上面的指针飘忽不定,在黑红之间跳跃,说:“就是这里了,不过,探灵盘显示这里的鬼压在黑红之间,以经业寺二百人多人的怨气来看,鬼压绝对要大于探灵盘的数字。”
薛省问:“那会不会是和尚,所以怨气自行消散了。”
“不会。”灵雨道:“薛公子你想,怨气会少情有可原,可看本质来看和尚也是人。肉体凡胎,七情六欲,又是在那种环境下活活烧死,一点希望都看不到,有这么一个词称作“祸从天降”,这种东西即便是神佛,也很难做到不起一丝波澜的。”
“不过,”他低头略微思索道:“鬼压低到这点来看。要么是一直有人净化经业寺的怨气,要么经业寺里只有一只鬼。”
推开那扇还算门的门,不过打开方式有点特别,一碰门,门就直接倒在地上,薛省抽了抽嘴角,这还真是特别的迎客方式。心道:他不会刚走进去寺庙就倒了吧。
门一被打开,一股妖风从里面直接吹了过来,衣袍被吹得咧咧作响,眼睛都睁不开。
与此同时,一道突兀的笑声从身后响起。
疯狂凄厉,咯咯桀桀。
笑声如同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,尖锐又诡异,是女人的声音。
薛省转过身,却只看到一道白色衣裙极速掠过,一股凉气从他们中间穿堂而过。
阴森寒冷。
不是活人,凉气从脚底直接蔓延到头顶。
尤怜迅速转过头,心道:“果真是鬼物。”
随即,门内出现一道飘扬的影子,素白衣裙无风自动,一根素绢吊在房梁上,而她就在那里跳舞。
那女鬼长相鹅脸,柳叶眉大眼睛,眉心一点红痣灼灼惹眼,长相十分无害。眉心红痣没显俏皮,反而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地苍白,脖子上的青痕十分明显,显得狰狞。
三人对视了两秒,联想到刚才商娘子说的话,吊死,眉间朱砂,霜家,承夜寺,片刻才道:“你是霜家小姐,观音?”
听到熟悉的名字,女鬼的笑声停了下来,轻咳几声,“既然是客人,进门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