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凯拉萨庙 巧夺天工(第2页)
“这尊毗湿奴神像雕得绝了,”郭正一指着正殿的雕像,“您看他的眼睛,瞳孔是凹陷的,阳光照进来时竟像有泪光,比洛阳龙门的卢舍那佛多了几分野性的温柔。”他俯身细看神像的底座,忽然笑道,“陛下您瞧,底座的莲瓣里还藏着小佛像,眉眼弯弯的,竟是长安兴善寺的模样。”
李敬玄则被一处镂空雕刻吸引:“这窗棂竟是整块石头雕的!上面的蔓藤花纹细如发丝,中间还藏着小神像,风一吹仿佛会动。咱们大唐的透雕虽精,却少了这份与山同生的气魄。”他伸手穿过窗棂,指尖能触到对面崖壁的粗糙,“你看这虚实相生,石头是实的,风是虚的,神像在虚实之间,倒像真的要走出来似的。”
王玄策指着神像背后的暗龛:“里面藏着块黑石,刻着三教的咒语,用梵文、汉文、巴利文三种文字写就。据说当年落成时,佛教的方丈、印度教的祭司、耆那教的长老同时在此祈福,三种经文的声音撞在石壁上,竟生出了回响,像山在念佛。”
正说着,一位年轻的石匠背着工具走过,他头戴缠头,腰间别着三把凿子,见他们对着雕刻惊叹,便放下锤子用生硬的汉语解释。王玄策翻译道:“他说这庙的秘密在‘减法’——别人盖房子是往上添砖,他们是从山里往外减石头,把多余的凿掉,神庙就出来了。就像人去掉贪心、嗔心,剩下的便是本心。”
李承乾闻言抚掌:“说得好!这道理比任何经文都实在。”他看向石匠手中的凿子,刃口闪着寒光,“你这工具倒像我大唐的锛子,却又短了三寸。”石匠咧嘴一笑,从背篓里掏出个物件——竟是把唐式凿子,木柄上刻着“长安”二字。“祖传的,”王玄策翻译着他的话,“曾祖父跟着波斯商队去过长安,带回来的。”
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照进内殿,在地面投下一个圆形的光斑,正好落在一尊混合造像上——佛教的观音手持印度教的莲花,脚下踩着耆那教的方形圣台。光斑随着太阳移动,像给神像镀上了层金,到未时三刻,光斑会恰好映在观音的眉心,如一点朱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