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在飞花1 作品

第44章 沉醉埃洛 不舍前行(第2页)

队伍终于启程时,朝阳已漫过崖顶。李承乾勒住马,回头望去——三十四座洞窟在晨光中如镶嵌在红绸上的宝石,凯拉萨神庙的尖顶刺破晨雾,像支直指苍穹的石笔,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仍与石窟的轮廓交叠在一起。

“玄策,”李承乾忽然开口,“你说那凯拉萨神庙的中轴线,为何偏要对着春分秋分的日出?”

王玄策策马跟上,马蹄踏过带露的草地,溅起细碎的银花:“老僧说,是为了让每年的春秋分,阳光能正好照进内殿的三教共礼浮雕。工匠们想告诉后人,不管寒暑往来,不同的信仰总能在同一片光里相遇。”

郭正一在旁叹道:“这才是真本事啊。我大唐的宫殿讲究‘居中为尊’,他们却让神庙跟着太阳走,各有各的道理,倒也殊途同归。”他忽然指着远方的商队,“您看那些骆驼,背上既驮着波斯的地毯,又捆着大唐的丝绸,像不像埃洛拉的石头,把各路好东西都揽在怀里?”

李敬玄轻摇折扇,扇面上刚画了幅石窟速写:“臣倒在想,那守窟老僧说的‘减法’。咱们盖房子是往上添砖,他们是从山里往外减石头,把多余的凿掉,神庙就出来了。这道理用到治国上,不就是‘去奢从简’吗?”

李承乾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,恒河支流在原野上画出银色的弧线,河岸的菩提树下,穿橙红僧衣的比丘与戴白帽的耆那教徒正并肩汲水。“你们发现没有,”他忽然笑道,“埃洛拉最妙的不是石头刻得多好,是刻石头的人心里没墙。佛教的工匠肯在印度教神像底座刻莲花,印度教的匠人愿在耆那教洞窟里雕菩提树,这份心量,比凯拉萨神庙还大。”

正午在路边茶棚歇脚时,卖茶的妇人端来铜壶,壶身上竟用汉文刻着“客至如归”。“这是我当家的刻的,”妇人笑着说,“他年轻时跟大唐商队走南闯北,说这样写,你们看了就像在自家喝茶。”李承乾端起茶碗,椰奶的香甜混着肉桂的辛辣,竟与埃洛拉石窟的气息有几分相似——都是不同滋味缠成的暖。

午后的风里忽然飘来驼铃声,一队波斯商队从对面走来,领头的商人见了大唐旗号,隔着老远就扬声喊:“大唐的朋友,要番红花吗?埃洛拉石窟的僧侣都用它供佛!”李承乾让王玄策买了些,商人却额外多送了一小袋,说:“这是从埃洛拉附近采的,石头缝里长的,香得特别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