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在飞花1 作品

第44章 沉醉埃洛 不舍前行

“石窟藏珍迷客路,梵音绕壁绊行旌。此身虽向天涯去,心在埃洛石窟明。”当晨雾第三次漫过埃洛拉的崖壁,李承乾一行的行囊已摆在石窟外的石板路上,可每个人的脚步都像被无形的线牵着,不由自主地又走向那片赭红色的岩壁。崖顶的晨露滴落在凯拉萨神庙的石阶上,叮咚声如梵音轻叩,让人舍不得抬脚离去。

李承乾身着月白锦袍,外罩的浅灰披风被山风拂得贴在肩头。他站在编号三十一的耆那教洞窟前,望着那尊裸身祖师像,指尖再次抚过雕像背后的菩提树——树叶的脉络里藏着佛教的卍字,树影投在地上,竟与印度教的“卍”字符重合。“你看这石头多懂人心,”他轻声对身旁的郭正一道,“把三教的念想都刻进影子里。”

郭正一身着藏青长衫,手里正把玩着块昨夜捡的石片,石片两面分别刻着唐式云纹与梵文咒语。“陛下您瞧,”他将石片对着晨光,“两种花纹在光里融成一片,倒像块天然的双色玉。臣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想着那凯拉萨神庙的排水道,竟藏在湿婆神的飘带里,连流水都得跟着神话走。”

李敬玄背着画板从洞窟里出来,衣襟上还沾着崖壁的红砂。“臣把那窗棂的透雕描下来了,”他展开画纸,晨光里的蔓藤花纹仿佛在纸上流动,“你看这细处,工匠竟在藤蔓结上刻了小佛像,比长安西市的蜜饯还精巧。回去得让工部的匠人瞧瞧,什么叫‘巧夺天工’。”

王玄策牵着马站在路口,见众人迟迟不动,反倒笑了:“陛下,昨儿个守窟老僧说,埃洛拉的石头是有灵性的,谁对它上心,它就勾谁的魂。当年玄奘大师在此盘桓了七日,临走时也回头望了九回呢。”

这话刚落,那年轻石匠背着工具筐走来,见他们要走,忙从筐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块精心打磨的红砂岩,正反两面分别雕着大唐的龙纹与天竺的神牛。“送贵人,”他用生硬的汉语说,“龙与牛,共拉车。”

李承乾接过石片,砂岩的温润从掌心漫上来,龙鳞的纹路里还留着凿子的温度。“替朕谢过老师傅,”他解下腰间的双鱼玉佩递过去,“这面刻着长安,您若有朝一日随商队东行,凭它能在长安西市换三坛最好的葡萄酒。”石匠捧着玉佩笑得眉眼弯弯,忽然对着凯拉萨神庙的方向拜了三拜,又对着东方鞠了三躬,把两种礼节混在一处,倒比任何言语都恳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