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一
江思年翻到母亲日记里写雁群的那页,纸面边缘已经泛黄,字迹却依旧清秀:“秋分过,雁阵斜,思年爹说雁子南归时,每一声鸣都带着北地的霜。他托人捎来的信里,夹着片呼伦贝尔的狼毒花,红得像团火,说等收完向日葵,就带我们去看草原。”
小向阳凑过来,指着“狼毒花”三个字问:“那是什么花?比虞美人好看吗?”江思年摩挲着纸页上的褶皱,那是母亲反复翻看时留下的痕迹:“听说开在草原上,一片一片的红,像火烧云。”白猫不知何时跳上桌,用爪子轻轻拍了拍日记,喉咙里发出温软的呼噜声,仿佛在安慰。
信使忽然从窗外飞进来,嘴里叼着根干枯的狼尾草,草穗上还沾着几粒沙。江思年认出那是花田尽头沙丘上长的草,往年只有风吹过时,草穗才会滚到暖房附近。“它是听我们说草原,特意去寻来的吗?”小向阳把狼尾草插进玻璃瓶,摆在母亲的木牌旁,“等明年,我们带着信使去看草原好不好?”
霜降后的风一天比一天凉,暖房里的炭火总烧得旺旺的。李爷爷的二胡调子也添了几分暖意,拉的多是《喜洋洋》之类的曲子,引得猫崽们围着他的脚边打盹。有只三花小猫最黏人,总爱蜷在琴盒里,李爷爷拉琴时,琴身的震动让它舒服地眯起眼,尾巴尖随着弦音轻轻晃。
“这崽随过客,通人性。”李爷爷停下弓,用手指挠挠小猫的下巴,“当年你娘学绣花,总把绷子放在膝头,过客就蹲在旁边看,针脚歪了,它就用爪子扒扒线团,比谁都认真。”江思年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只绣绷,上面还绷着半朵没绣完的向日葵,针脚细密,像是把阳光都缝了进去。
苏瑶来送新酿的梅子酒,用粗陶瓶装着,瓶身上贴着她写的标签:“花田秋酿”。“前儿个去县城,见文化馆又添了新照片,”她拧开瓶塞,酸甜的酒香混着炭火的暖意漫开来,“就是王大爷拍的猫崽钻鸽笼那张,好多人说想领养呢。”
王大爷刚好举着相机进来,闻言笑眯了眼:“有户人家说,家里姑娘总哭着要只像过客这样的猫,我跟他们说,得先答应常来花田帮忙除草,才肯让猫崽去。”他说着举起相机,对准正偷喝梅子酒的三花小猫——那家伙踩着板凳,爪子扒着陶瓶口,舌头伸得老长,被白猫一爪子按在地上,却还是不甘心地蹬着腿。
处暑收的葵花籽炒好了,张奶奶装了满满一陶罐,分给来看照片的游客。有个扎领带的年轻人尝了颗,忽然掏出手机对着暖房拍:“这地方太治愈了,城里的咖啡馆可没有猫蹲在葵花籽罐上睡觉。”他说的是白猫,此刻正趴在陶罐旁,尾巴圈着罐口,像给罐子盖了层毛盖子。
小向阳捧着葵花籽去找阿黄,那傻狗正趴在花田埂上晒太阳,见孩子来,立刻摇着尾巴凑过来。小向阳抓了把籽放在它嘴里,阿黄嚼得咯吱响,忽然起身往薰衣草丛跑,回来时嘴里叼着只刺猬,刺上还沾着薰衣草的紫花。“它是想让刺猬也尝尝吗?”小向阳刚要伸手,就被江思年拉住,“刺猬怕生,让它自己待着。”
刺猬缩成个刺球,白猫却走过去,用鼻尖轻轻碰了碰,见它没动,便叼来片向日葵花瓣盖在刺球上。信使落在旁边,歪着头看了会儿,忽然飞走,回来时嘴里叼着颗野草莓,放在花瓣旁。刺猬慢慢展开身子,露出粉嫩的鼻尖,先嗅了嗅草莓,又啃起花瓣来。
“你看它们,”张奶奶端着刚蒸好的红薯过来,热气腾腾的甜香让刺猬又缩了缩,“连小动物都知道互相疼惜,人更该这样。”她把红薯掰成小块,放在石桌上,白猫叼了块给刺猬,自己却蹲在旁边,等刺猬吃完了,才去舔桌上的碎屑。
立冬那天,下了场小雨,雨丝裹着寒气,把暖房的玻璃窗打湿了。江思年在修补被风吹松的窗棂,忽然听见信使急促的叫声。他探头一看,见阿黄正站在花田中央,对着远处的树林狂吠,而树林边,几个戴口罩的人正背着喷雾器往花田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