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冰瑶 作品

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三

她把年糕切成小块,分给猫崽们当零嘴,三花小猫叼着块年糕跑上窗台,忽然对着窗外“喵”了一声——雪地里站着只孤狼,毛色灰扑扑的,正盯着暖房看,尾巴夹在腿间,像是冻坏了。

“这是山里跑下来的吧?”苏瑶攥紧了手里的毛线针,王大爷却举起相机:“别怕,看它那样子,是饿坏了。”江思年从窖里拿出块冻肉,扔到雪地里,孤狼犹豫着凑过来,叼起肉就往树林跑,跑了几步又回头看,眼里竟像是有几分感激。

“你爹当年在草原,也救过狼崽。”张奶奶把年糕端上桌,“他写信来说,狼看着凶,其实记恩,你喂它一口肉,它能记你一辈子。”江思年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:“他说草原的狼懂规矩,从不抢牧民的羊,除非是饿极了。万物有灵,都得给口活路。”

夜里落起了冻雨,打在玻璃窗上噼啪响。江思年给小向阳掖好被角,见他怀里抱着那只面兔子,嘴角还沾着年糕渣。白猫趴在床头,红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,信使站在窗台上,羽毛被雨打湿了,却不肯挪窝,像是在站岗。

他翻到母亲日记里写冻雨的那页,字迹被泪水洇过,有些模糊:“雨下了整夜,他还在草原上巡牧,不知有没有带够衣裳。过客总对着西北方叫,许是也在想他。”江思年摸着纸页上的褶皱,忽然明白母亲为何总翻这页——思念最沉的时候,连纸上的墨迹都带着温度。

第二天雨停了,花田结了层冰,像铺了面大镜子。小向阳穿着蒙古袍在冰上滑,白猫追着他跑,爪子打滑摔了个跟头,引得大家直笑。王大爷蹲在薰衣草田边拍照,忽然喊:“思年,你看这冰棱!”江思年跑过去,见冰棱里冻着只瓢虫,红底黑点的壳在冰里透亮,像块天然的宝石。

“这得留着,开春化了冰,说不定还能活。”苏瑶找来个玻璃罐,小心翼翼地把冰棱放进去。小向阳把罐子捧在手里,对着阳光照:“瓢虫在睡觉吗?等它醒了,我带它去草原看狼毒花。”白猫用头蹭了蹭罐子,铃铛响了响,像是在应和。

李爷爷的二胡换了调子,拉的是《赛马》,弦音里带着股奔腾的劲。他拉到兴头上,脚边的猫崽们都跟着蹦,三花小猫甚至跳上琴盒,爪子在琴弦上乱扒,竟也凑出个热闹的调。“这崽是个乐坯子。”李爷爷笑着摸它的头,“跟你娘一样,听见好听的就挪不动脚。”

信使忽然飞进暖房,嘴里叼着根羽毛,灰扑扑的,像是那只孤狼掉落的。它把羽毛放在母亲的木牌前,又叼起那块红毛线——就是冬至时从雪人围巾上扯下来的那块,往树林方向飞。江思年跟着出去,见它落在昨天孤狼站过的地方,把毛线放在雪地上,自己则在旁边蹦跳着叫,像是在说“给你取暖”。

“这鸽子成精了。”王大爷举着相机拍个不停,“回头台历就用这张,配你娘那句‘万物相惜,才是人间好时节’。”苏瑶蹲下来织猫窝,忽然说:“县城的书店老板催了,说台历要赶在小年上市,让咱们把照片送过去。”

江思年抱着一摞照片往县城走,阿黄跟在后面,嘴里叼着那个装冰棱的玻璃罐。路过供销社时,老板娘探出头:“思年,你娘的绣花绷子修好了,我给加了层新竹片。”他接过绣绷,见半朵向日葵依旧绷在上面,针脚细密得像撒了把金粉,忽然想起母亲说的“把阳光缝进去”——原来真的有阳光,藏在针脚里,过了这么多年,还暖着。

回花田时,远远看见暖房顶上站着那只孤狼,正对着天空叫,声音苍凉却不凶狠。白猫蹲在屋檐上,脖子上的红铃铛叮铃响,像是在跟狼对唱。信使在它们之间飞,嘴里叼着那根狼毛,忽高忽低,像根流动的线,把两个孤独的灵魂系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