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冰瑶 作品

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四

江思年站在田埂边,看着小向阳小心翼翼地拧开玻璃罐盖子。瓢虫似乎还没完全适应春日的暖意,在罐底迟疑了片刻,才展开鞘翅,露出薄膜般的翅膀,慢悠悠地飞起来。它没直接往花丛里钻,反倒绕着小向阳的蒙古袍飞了两圈,红底黑点的壳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颗会飞的小纽扣。

“去吧,去找你的同伴。”小向阳挥着小手,瓢虫像是听懂了,忽闪着翅膀往薰衣草田飞去。那里的土刚松过,泛着湿润的黑褐色,几株早醒的嫩芽顶着露珠,怯生生地探出头。孤狼忽然往前走了两步,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小向阳的衣角,毛茸茸的尾巴不再夹着,而是微微翘起,扫过沾着泥点的裤腿。

“它在跟我问好呢!”小向阳回头冲江思年笑,眼睛亮得像盛了晨光。白猫从狼背上跳下来,叼起小向阳掉在地上的糖瓜渣,跑到狼嘴边晃了晃。孤狼低下头,用舌尖轻轻卷走糖瓜渣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,听起来竟有几分温柔。

江思年掏出母亲的日记,翻到空白页,笔尖悬了半天,终于落下字:“三月初七,瓢虫回了花田,狼和猫成了朋友。”刚写完,就见信使领着那群鸽子飞过来,有的叼着枯草,有的衔着花瓣,纷纷落在他脚边。王大爷扛着相机从暖房跑出来,嘴里喊着“别动”,快门声咔嚓响个不停。

“这张能做五月的插画,”王大爷翻看相机里的照片,“你看这狼的眼神,哪还有半分凶相?活像个看家的。”张奶奶提着竹篮跟出来,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饼,热气裹着麦香飘散开,引得阿黄围着竹篮打转。

“给狼也来块?”张奶奶捏起一块饼,试探着递向孤狼。它犹豫了一下,慢慢凑过来,用嘴叼住饼,却没立刻吃,而是转身往树林跑。白猫“喵”了一声追上去,鸽子们也扑棱棱地跟着飞。江思年跟着跑了几步,见孤狼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下,树下竟卧着三只狼崽,毛还没长齐,闭着眼睛往母狼怀里钻——原来它不是孤狼,是位母亲。

“怪不得总来花田附近转悠,”苏瑶也跟了过来,手里还织着猫窝的毛线,“是惦记着崽子呢。”孤狼把玉米饼放在地上,用爪子扒开,又回头看了看江思年他们,眼里的感激比上次更浓了。三只小狼崽闻到香味,跌跌撞撞地爬过来,吧唧吧唧吃得满脸都是渣。

白猫蹲在一旁,红铃铛轻轻晃,像在给小狼崽们站岗。信使落在老槐树枝上,低头看着这一幕,忽然叫了两声,像是在报信。江思年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瓜,分给小向阳一半:“咱们先回暖房,让狼妈妈安心喂崽。”

往回走时,小向阳忽然说:“狼崽跟猫崽一样可爱。”江思年想起母亲日记里写的“万物本无分别,只是穿的衣裳不同”,忍不住笑了——原来孩子眼里的世界,才是最干净的。

暖房里,李爷爷的二胡又拉起来了,这次是支没听过的调子,软乎乎的像。他见江思年进来,停下弓弦说:“这是你娘教我的,她说草原上的风就是这声音,能把思念吹到很远的地方。”江思年坐在炭火边,看着墙上的绣花绷子,半朵向日葵的针脚在火光里明明灭灭,忽然觉得母亲好像就坐在对面,正拿着绣花针笑。

王大爷把新拍的照片贴在台历模板上,五月的空白处多了狼妈妈喂崽的画面,旁边写着张奶奶说的“过日子就像喂狼崽,多给点暖,就少点慌”。苏瑶把织好的猫窝往纸箱里放,忽然数起数来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还差两个,三花和白猫得有专属的。”

正说着,信使飞进来了,嘴里叼着根红布条,像是从谁的衣裳上扯下来的。它把布条放在江思年手里,又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。江思年捏着布条,忽然想起母亲有件红棉袄,袖口就缝着这样的布条,那年冬天她总穿着去村口等父亲,说是红颜色显眼,父亲在远处就能看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