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龙凤烛:怨尽生花(第2页)
林婉儿戴上另一副手套,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块污渍。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,像是布料下裹着什么硬物。她用手捏了捏,发现污渍下方有个凸起的东西,形状细长,像是根针。
“里面有东西。”她抬头看向李承道。
李承道接过嫁衣,将衣襟对着光,果然看到布料下有个细长的阴影。他用桃木剑的侧面轻轻刮擦,布料应声裂开,掉出一根银簪——簪头是凤首形状,凤嘴衔着颗珍珠,珍珠已经发黄,而簪杆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辛丑年三月初七,晚娘绝笔。”
“苏晚娘。”林婉儿念出名字,“张家小姐的名字。辛丑年是1901年,距今正好三十年。”她掏出手机查日历,“周婷的生日是三月初七,和苏晚娘的忌日同一天。”
赵阳突然打了个寒颤:“同庚同命……周婷真的是被选中的替身?”
李承道将银簪放进证物袋:“不止她一个。”他指向衣柜深处,那里堆着几件不属于嫁衣的衣物——一件蓝色的粗布褂子,和张福穿的款式一样;一件褪色的道袍,袖口绣着个“李”字;还有一件半旧的牛仔裤,裤脚沾着泥,像是刚穿过。“怨灵在找的,不止一对替身。”
赵阳的目光落在那件牛仔裤上,突然想起什么:“这裤子……和我昨天穿的那条一模一样!”
话音刚落,房间里的温度骤降。绿色的烛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,火苗贴着烛身跳动,像条吐信的蛇。铜镜里的景象开始扭曲,他们三人的身影在镜中拉长、变形,最后化作三个模糊的轮廓——一个穿嫁衣的女人,一个戴冠的男人,还有一个拄拐杖的老人。
“不好!”李承道低喝一声,抓起桃木剑就要劈向铜镜,手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。那力量冰冷滑腻,像烛油,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,缠向他的脖颈。
“师父!”赵阳拔刀去砍那股力量,刀刃却穿过虚影,砍在空处。他转头看向林婉儿,发现她也被同样的力量缠住,脸色惨白,右手的手套已经裂开,露出那道暗红色的旧疤,疤上的皮肤正在微微蠕动,像有虫子在皮下钻。
“别看镜子!”林婉儿嘶声喊道,却控制不住地看向铜镜。镜中,穿嫁衣的女人正缓缓走向她,脸上带着诡异的笑,伸出枯瘦的手,要摘下她的手套。
赵阳突然想起什么,掏出腰间的破煞粉,猛地撒向烛台。粉末遇火炸开,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,绿色的火苗瞬间矮了下去,缠住他们的力量也随之减弱。
“快走!”李承道抓住林婉儿的手,往门外冲。赵阳紧随其后,刚跑到楼梯口,脚下突然一空——楼梯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,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铜镜,每个铜镜里都映着个穿嫁衣的女人,正对着他们微笑。
“是幻象!”李承道用桃木剑在墙上划了道符,符光闪过,甬道的景象开始模糊,露出后面的楼梯。但他们刚踏上台阶,楼梯又变成了火海,焦黑的木头在脚下噼啪作响,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头发味。
“分开走!”李承道推了赵阳一把,“去前院找张福,问出龙凤烛的来历!我带婉儿去找《烛谱》的另一半!”
赵阳点头,转身冲向火海。火焰在他面前自动分开,露出一条通路,而他身后的火焰迅速合拢,将他和李承道、林婉儿隔开。
赵阳在一片唢呐声中醒来。
他躺在一张红床上,身上穿着件大红的喜服,胸前绣着个金色的“囍”字。房间里挂满了红绸,墙角燃着对龙凤烛,烛火是正常的红色,却散发着和绣楼里一样的甜香。
“少爷,该拜堂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是张福。他穿着件簇新的管家服,脸上堆着笑,眼睛却没有焦点,像是个提线木偶。
赵阳猛地坐起,衣服沉重得像灌了铅:“你是谁?这是哪里?”
张福没回答,只是重复:“拜堂了,拜堂了……”
门被推开,走进来一群人。为首的是个穿嫁衣的女人,盖着红盖头,看不见脸,身形却和林婉儿一模一样。她被两个伴娘扶着,一步步走向床边,脚步轻盈,却听不到声音,像个飘在空中的影子。
“我不拜!”赵阳掀掉被子,想下床,双脚却被红绸缠住。红绸像有生命般,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,缠向他的脖颈。
“拜堂了……”张福的声音变得尖利,像指甲刮过玻璃。他身后的人群开始变形,一张张脸扭曲成怪物的模样,眼睛变成黑洞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尖利的牙齿。
穿嫁衣的女人走到他面前,缓缓掀起盖头——是林婉儿的脸,却带着苏晚娘的诡异笑容,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,只有绿色的火焰在燃烧。
“赵阳,娶我吧。”女人开口,声音却不是林婉儿的,而是苏晚娘的,冰冷而空洞。
赵阳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,刺向女人。匕首穿过她的身体,插进后面的红绸,红绸瞬间渗出鲜血,像瀑布般往下淌,将他淹没。
林婉儿在一片哭声中醒来。
她躺在冰冷的地上,周围是无数具蜡像。每个蜡像都被烛油包裹着,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——有人在尖叫,有人在狂笑,有人在祈祷,而他们的脸,都和她一模一样。
“为什么不救我?”一个蜡像突然开口,蜡质的嘴唇裂开,露出里面漆黑的空洞。“你明明知道会这样,为什么不阻止?”
林婉儿往后退,后背撞到一个蜡像。蜡像的头“咔哒”一声掉下来,滚到她脚边,眼睛是两个绿色的光点,正死死盯着她:“你的疤,是我烫的。你的命,是我给的。现在,该还给我了。”
她的右手突然传来剧痛,手套不知何时已经脱落,那道旧疤正在裂开,渗出暗红色的血。血滴在地上,瞬间化作无数根烛芯,缠向她的脚踝。
“不!”林婉儿抓起身边的一根铁棍,砸向蜡像。铁棍穿过蜡像的身体,却被什么东西缠住,她低头一看,是无数根头发,从蜡像的眼眶里钻出来,缠在铁棍上,像一条条蛇。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所有的蜡像同时开口,声音汇在一起,像无数个苏晚娘在哭嚎。她们的身体开始融化,烛油汇成小溪,流向林婉儿,要将她也包裹成蜡像。
就在这时,她的口袋里传来一阵灼热——是那枚银簪。银簪透过布料发烫,灼烧着她的皮肤。林婉儿掏出银簪,簪头的凤首突然发出一道白光,将蜡像照得融化更快,露出里面的白骨。
“苏晚娘,你的仇不是我。”林婉儿举起银簪,对着最近的一个蜡像,“杀你的人不是我,害你的人也不是我,你为什么缠着我?”
蜡像的嘴唇动了动,吐出几个字:“你和我一样……都被背叛过……”
白光突然熄灭,蜡像们再次围拢过来。林婉儿转身就跑,却发现自己站在绣楼的梳妆台前,铜镜里映着她的身影,而她身后,苏晚娘的怨灵正缓缓伸出手,抓向她的后心。
李承道在一片火光中醒来。
他躺在济世堂的药铺里,周围堆着无数个药罐,空气中弥漫着中药和烧焦的味道。一个穿嫁衣的女人倒在地上,心口插着把剪刀,鲜血染红了裙摆,而她手边的龙凤烛,正燃着绿色的火焰。
“李道长,帮帮忙。”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,手里拿着个沉甸甸的钱袋,“张家的名声不能毁,就说她是难产死的,和我们没关系。”
李承道认出他是张少爷的父亲,当年的张家老爷。他想拒绝,身体却不听使唤,接过钱袋,看着张家老爷将龙凤烛换成普通蜡烛,看着下人将苏晚娘的尸体抬走,看着自己在验尸书上签字,写下“难产而亡”四个字。
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!”李承道嘶吼着,想夺回验尸书,手却不听使唤,反而拿起笔,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手印。
绿色的火焰突然蹿高,将药铺点燃。苏晚娘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,胸口的剪刀还插着,一步步走向他,脸上带着血泪:“你收了钱,就该偿命!”
李承道拔出桃木剑,刺向苏晚娘,剑却穿过她的身体,刺向自己的胸口。他看着剑尖从自己背后穿出,鲜血染红了道袍,而苏晚娘的怨灵在他面前狂笑,声音越来越大,震得他耳膜生疼。
“师父!”
一声呼喊将他拉回现实。李承道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举着桃木剑,刺向赵阳的胸口,而赵阳手里的匕首,也离他的喉咙只有寸许。林婉儿站在他们中间,右手的旧疤正在流血,血滴在地上,将绿色的烛火浇灭了一半。
“你们俩刚才像疯了一样,互相砍杀。”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,右手还在流血,“是怨灵制造的幻象,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。”
赵阳扔掉匕首,瘫坐在地上,冷汗浸透了衣服:“我刚才梦见自己在拜堂,新娘是婉儿,却长着苏晚娘的脸……”
“我梦见自己被蜡像追杀,它们说我和苏晚娘一样,都被背叛过。”林婉儿捂住右手的疤,那里的疼痛还没消失,“师父,你梦见了什么?”
李承道看着自己的手,上面还沾着赵阳的血:“我梦见了二十年前的真相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沙哑,“当年苏晚娘不是被张少爷杀的,是被张家老爷灭口的。她发现了张家贩卖鸦片的秘密,想在婚夜揭发,结果被活活打死。张家老爷买通我,伪造了难产的假象,而张少爷因为愧疚,在三天后自焚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那截雄烛,烛身的“囍”字在光线下泛出红光:“苏晚娘的怨气里,藏着两个执念——一是报仇,二是让张少爷的冤屈昭雪。而张少爷的戾气里,藏着的是赎罪,他想找个替身,重演自焚的场景。”
林婉儿突然想起什么:“《烛谱》上说‘凤烛引女魂,龙烛锁男魄’,苏晚娘的怨灵在找女替身,完成报仇;张少爷的怨灵在找男替身,完成赎罪。而赵阳的八字,和张少爷一模一样!”
赵阳的脸色瞬间惨白:“我是……张少爷的替身?”
李承道点头:“不止你一个。张福是当年帮凶的替身,我是收受贿赂的道士替身,而婉儿你……”他看向林婉儿的旧疤,“你的疤是被怨灵烛烫伤的,苏晚娘认定你是能理解她痛苦的人,想让你替她完成最后的复仇。”
绿色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,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。镜中,苏晚娘的怨灵和张少爷的焦黑鬼影并肩而立,正对着他们微笑,而他们身后,站着无数个模糊的影子,像是历代被当作替身的受害者。
“三更快到了。”李承道看向窗外,夜色越来越浓,“怨灵要在三更拜堂,完成替命仪式。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《烛谱》的另一半,否则就会成为下一个蜡像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铜镜上,镜面不知何时变得光滑,映出绣楼后院的景象——那里有棵老槐树,树下埋着个东西,隐约能看出是个木箱。而木箱上,刻着和《烛谱》上一样的阵法图案。
“《烛谱》的另一半,在老槐树下。”李承道握紧桃木剑,“走,我们去会会这对怨灵夫妻。”
三人冲出绣楼,往后院走去。月光透过乌云,照在老槐树上,树影扭曲成鬼怪的形状,而树下的泥土是松动的,像是刚被人挖过。赵阳掏出匕首,开始挖掘,很快就碰到一个硬物——是个紫檀木的箱子,和装龙凤烛的箱子一模一样。
箱子打开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出来。里面没有《烛谱》,只有一堆白骨,白骨中间,放着半本烧焦的书,正是《阴阳烛谱》的另一半。而白骨的手指上,戴着枚戒指,戒指上刻着个“刘”字。
“是刘婆。”林婉儿认出戒指,“她肯定是找到了《烛谱》,想独吞龙凤烛,结果被怨灵杀死了。”
“是刘婆。”林婉儿认出戒指,“她肯定是找到了《烛谱》,想独吞龙凤烛,结果被怨灵杀死了。”
“不止灭口。”李承道用桃木剑拨开白骨的胸腔,里面赫然躺着半根雄烛——断口平整,像是被人用利器切开,烛芯里缠着几缕灰白的头发,不是周婷的,也不是苏晚娘的,发质粗硬,更像是男人的头发。“她想拆分龙凤烛,破坏替身仪式,结果被怨灵反噬,成了‘祭品’。”
赵阳突然想起什么,掏出手机翻出周婷的直播回放:“你们看这里!”视频里,周婷解开红布时,雄烛还是完整的,断口是后来才出现的——就在她被烛油缠颈前,镜头晃过梳妆台,镜中闪过一个模糊的黑影,手里拿着把刀,正对着雄烛比划。
“是张福!”林婉儿放大画面,黑影的跛脚和张福一模一样,“他被怨灵操控时,不仅引导周婷成为替身,还想毁掉雄烛,阻止张少爷的冤屈被揭开!”
话音刚落,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树叶哗哗作响,像是有无数人在上面奔跑。三人抬头,只见树影里浮现出无数张脸——周婷的蜡像脸、刘婆的惊恐脸、张福的扭曲脸,还有一张张陌生的脸,都在对着他们无声嘶吼,眼眶里淌下绿色的烛泪。
“快走!”李承道拽起林婉儿,赵阳紧随其后,刚跑出后院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老槐树的主枝突然断裂,砸在紫檀木箱上,箱内的白骨和《烛谱》瞬间被压成齑粉。
绣楼的方向传来唢呐声,不是喜庆的调子,而是丧乐的节奏,吹得歪歪扭扭,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唢呐的铜碗。三人冲回前院时,正看见诡异的一幕——张福不知何时回来了,正穿着件大红喜服,拄着拐杖在院中踱步,嘴里哼着跑调的《婚礼进行曲》,而他身后跟着十几个“人”,都是镇上失踪人口的模样,有老有少,脸上都带着和周婷一样的诡异笑容,眼眶里泛着绿光。
“拜堂了……该拜堂了……”张福的声音嘶哑,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“笃笃”的声响,每敲一下,就有一个“人”往前挪一步,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。
李承道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,指针指向绣楼二楼:“雌烛的火焰变旺了!它们在加速仪式!”
三人冲回绣楼,刚踏上二楼楼梯,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——梳妆台上的雌烛燃得正旺,绿色的火焰窜到半尺高,烛油顺着烛台往下淌,在地上汇成一个“囍”字,而“囍”字的中心,躺着那截被刘婆藏在胸腔里的雄烛断口,正幽幽地泛着红光。
更诡异的是铜镜。镜面不再模糊,清晰地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:苏晚娘穿着嫁衣,坐在梳妆台前,手里拿着银簪,在镜子上刻字;张少爷站在她身后,脸色苍白,手里攥着张纸,像是某种证据;而窗外,张家老爷正和几个黑衣人低声交谈,手里拿着把沾血的剪刀。
“是鸦片交易的账本!”林婉儿指着镜中张少爷手里的纸,上面隐约能看到“码头”“三箱”“鸦片”等字样,“苏晚娘发现的秘密,就是这个!”
镜中的场景突然变了。苏晚娘拿着账本想往外跑,被张家老爷抓住头发,按在梳妆台上,剪刀刺进她的胸口;张少爷冲进来想阻止,却被黑衣人按住,眼睁睁看着苏晚娘断气;最后,张家老爷拿出钱袋,递给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——正是年轻时的李承道。
“原来……真的是你。”林婉儿的声音带着颤抖,不是恐惧,是失望。她右手的旧疤突然剧痛,像是有火在烧,手套下的皮肤隐隐发烫,“我娘当年说的没错,我家的灭门案,果然和你有关!”
李承道猛地回头,黑布下的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:“你说什么?你娘……”
“我娘是当年张家的丫鬟,目睹了苏晚娘被杀的全过程。”林婉儿的声音拔高,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,“她想揭发真相,结果被你和张家灭口,满门抄斩!我是唯一的幸存者,被路过的道士救下,手上的疤就是那时候被你们烧的——用这对龙凤烛的烛火!”
绿色的火焰突然爆起,将铜镜中的场景烧得扭曲。张少爷的焦黑鬼影从镜中冲出,嘶吼着扑向赵阳,而苏晚娘的白衣怨灵则缠住林婉儿,指甲抠向她的旧疤:“终于等到你了……仇人之后,正好做我的替身!”
赵阳被鬼影按在地上,喉咙里灌满了灼热的烛油,视线开始模糊,隐约看到鬼影的脸正在变化——变成了他自己的脸,焦黑,扭曲,嘴角挂着和周婷一样的笑。
“纯阳之血……”他想起《烛谱》上的话,用尽最后力气,抓起地上的匕首,刺向自己的手腕。鲜血涌出,滴在雄烛的断口上,烛芯突然“噗”地燃起红色火焰,将鬼影逼退了半步。
“婉儿!用你的血!”李承道大喊着,用桃木剑抵住苏晚娘的怨灵,剑身在接触怨灵的瞬间泛起白光,“纯阴之血能压制雌烛!快!”
林婉儿被怨灵按在梳妆台上,旧疤被抠得鲜血淋漓,疼痛让她几乎晕厥。但她看着赵阳痛苦的模样,看着李承道抵在剑上的右手渗出鲜血,突然咬紧牙关,抓起梳妆台上的银簪,刺向自己的左手腕。
鲜血滴在雌烛上的瞬间,绿色的火焰剧烈摇晃起来,苏晚娘的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叫,身形变得透明。林婉儿趁机挣脱,扑到赵阳身边,将自己的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,泼向铜镜中的张家老爷虚影。
“轰——”
铜镜突然炸裂,碎片飞溅,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:张家老爷贩卖鸦片的仓库、被灭口的丫鬟一家、李承道签字的验尸书、张少爷自焚前写下的血书……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,最后定格在张少爷的血书上,上面写着:“晚娘,我会为你报仇,哪怕化作厉鬼。”
怨灵的嘶吼声渐渐平息。张少爷的焦黑鬼影看着血书,身形慢慢变得透明,最后化作一缕青烟,钻进雄烛的火焰里;苏晚娘的白衣怨灵对着林婉儿深深一拜,也化作绿光,融入雌烛的火焰中。
龙凤烛的火焰同时熄灭,只留下两截冰冷的烛身,上面的“囍”字渐渐淡去,露出原本的木纹。
后院的唢呐声停了。张福和那些“人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林婉儿瘫坐在地上,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,和赵阳的血混在一起,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李承道走过来,用止血粉帮他们处理伤口,动作笨拙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柔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“当年我贪生怕死,不仅害死了苏晚娘和你娘,还让你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仇恨。”他摘下左眼的黑布,露出是我给自己的惩罚,时时刻刻提醒我当年的罪孽。”
林婉儿看着那道疤痕,突然想起小时候道士说过的话:“害你家的道士,左眼被怨灵挖了,是赎罪,也是诅咒。”原来从一开始,她就知道是他,只是不敢承认,不敢面对。
赵阳拉了拉林婉儿的手,示意她别说了。他看向李承道,眼神复杂:“现在怎么办?怨灵散了,替身仪式结束了吗?”
李承道摇头,捡起地上的一截雌烛,烛身的内侧刻着一行小字,是苏晚娘的笔迹:“三更过,阴阳错,替身不死,怨不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