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道小写师 作品

第295章 暴风雨中的诡异风衣(第2页)

林婉儿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想起陈老四风衣口袋里的油纸包。那天他敲着门喊:“婉儿,帮我收着,这是他们欠我的凭证……”她当时吓得捂住耳朵,根本没敢应声。

“什么东西?”赵阳疼得龇牙咧嘴,手腕上的红痕正慢慢变成青紫色,像被水草缠住。

“欠条。”林婉儿脱口而出,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。

李承道猛地转头看她,义眼的琉璃珠闪了闪:“你见过?”

雨突然停了。

不是渐渐变小,而是戛然而止,连风都屏住了呼吸。后院里只剩下三人的喘息声,还有铜镜里隐约传来的“滴答”声,像是有人在里面拧衣服上的水。

林婉儿的后背沁出冷汗。她看见赵阳手里的铜镜,裂纹里渗出黑色的水,顺着赵阳的手指往下流,在泥地里积成小小的水洼。而水洼里,映出的不是他们三个的影子,而是件空荡荡的黑色风衣,正挂在晾衣绳上,对着他们缓缓摇晃。

“我……我没见过。”林婉儿低下头,不敢看李承道的眼睛,“我猜的,陈老四是采药的,肯定有人欠他药钱。”

“陈老四?”赵阳突然拔高声音,“你认识风衣的主人?”

“她不仅认识,”李承道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,“她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。”老人的手按在林婉儿的肩膀上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三年前中元节,你家隔壁的陈老四,是不是穿着这件风衣,死在山洪里?”

林婉儿的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。她看见铜镜里的黑影动了——风衣的一只袖子伸出来,指向她的帆布包,像是在提醒她什么。

“师父,她脸色不对!”赵阳突然喊道。

林婉儿这才发现,自己的帆布包不知何时敞开了,里面露出个油纸包,边角已经被水泡得发潮。正是当年陈老四要教给她的那个。她明明记得早就扔在后山了,怎么会跑到包里?

“这是什么?”李承道抓过油纸包,入手沉甸甸的。他刚要打开,铜镜突然“嗡”地一声震颤起来,镜面的裂纹里喷出股黑色的雾气,瞬间凝成个模糊的人形,穿着那件黑色风衣,领口的“陈”字在雾气里忽明忽暗。

“别碰它!”林婉儿尖叫着扑过去,却被李承道一把推开。

老人撕开油纸包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。里面不是欠条,而是半块啃剩的玉米饼,上面还留着牙印,边缘已经发霉发黑。

“这不是欠条……”赵阳愣住了。

“是祭品。”李承道的声音发颤,义眼的琉璃珠突然蒙上层水汽,“河神的祭品。”他猛地看向林婉儿,“三年前,你到底看见什么了?”

黑色的雾气突然炸开,风衣的轮廓在雾里扭曲、拉长,领口的位置裂开个黑洞,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里面咳嗽。后院的晾衣绳“啪”地断了,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像在流血。

林婉儿看着那半块玉米饼,突然想起陈老四最后敲她家门时,手里就拿着这个。他当时说:“他们说给河神上供,就能保村子平安……可他们要的不是饼,是人……”

她当时以为是疯话,现在才明白,他说的“他们”,是村里的人。

铜镜里的黑影突然冲出镜面,化作道黑色的旋风,卷着那半块玉米饼,猛地钻进林婉儿的帆布包。赵阳尖叫着举起铜镜去照,镜中映出的,却是林婉儿穿着黑色风衣的样子,领口绣着的“陈”字,正慢慢变成“林”。

“它要找的是你。”李承道拽着她往后退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,“它不是陈老四,是被他的执念喂大的‘风雨煞’,而你,是它选中的新祭品。”

林婉儿看着自己的帆布包,里面传来“沙沙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布。她突然想起陈老四那天的眼神,不是疯癫,是绝望。他不是来求她帮忙,是来托孤的——把那件藏着真相的风衣,托付给唯一可能相信他的人。

雨又开始下了,比之前更大,砸在身上生疼。林婉儿的帆布包突然鼓胀起来,像是里面揣了个活物,正隔着布,轻轻拍她的后背,像在说“别怕”。黑色雾气散开时,林婉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齐腰深的水里。

不是老宅后院的泥泞,是真正的活水,带着铁锈味的河水流过脚踝,泛起细碎的泡沫。她低头一看,水里漂浮着无数片铜镜碎片,每一片都映出她的脸——脸色惨白,眼眶发黑,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风衣。

“赵阳?师父?”她喊出声,声音在水面上荡开涟漪,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
水流突然往反方向涌动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回拽。林婉儿低头去看脚边的镜碎片,里面的“她”突然笑了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尖利的牙齿。紧接着,所有碎片里的影像都动了起来,齐刷刷地抬起手,指向她身后。

她猛地回头,看见赵阳正跪在不远处的水里,双手死死扒着块完整的铜镜,镜面朝下扣在水面上,边缘不断有黑色的气泡冒出来。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变得透明,青紫色的纹路像水草般缠满脖颈,嘴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像是在水下挣扎。

“赵阳!”林婉儿扑过去想拉他,指尖刚碰到他的衣角,就被一股巨力拽向镜面。她猝不及防地摔在镜边,看清了镜里的景象——

里面不是她和赵阳,而是片阴森的竹林。陈老四被绑在竹杆上,王二麻子举着刀往他腿上砍,血珠滴在地上,瞬间被泥土吸尽。而站在旁边的李承道,正背对着他们,手里攥着那张“镇魂珠”义眼,像是在犹豫什么。镜里的雨下得极大,打在陈老四的风衣上,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渍,和此刻林婉儿身上的风衣一模一样。

“这不是真的……”林婉儿捂住嘴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看见镜里的陈老四朝“李承道”喊:“师兄!你我同门一场,难道要看着他们草菅人命?”而“李承道”始终没有回头,直到王二麻子把陈老四推进旁边的河沟,他才缓缓转过身,义眼在雨里闪着冷光。

“假的!都是假的!”赵阳突然嘶吼起来,他猛地翻转铜镜,镜面朝上的瞬间,无数道黑影从里面涌出来,全是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形,领口的“陈”字在水里泛着红光。它们扑向赵阳,却在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化作水汽,而赵阳的手臂又透明了几分,指尖已经开始往下滴水。

“是镜像阵!”林婉儿突然想起李承道教过的阵法图谱,“这水里的不是河,是厉鬼用怨气化的幻境,铜镜是阵眼!”她试图拉起赵阳,却发现自己的脚踝也缠上了青紫色的纹路,像被水草死死咬住,“你刚才是不是用镜光照过自己?”

赵阳点点头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他想起刚才在老宅里,他偷偷用破煞镜照自己的脸,想看看有没有被厉鬼附身,结果镜里的自己对着他笑了笑,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“这阵能引人心底的恐惧,化成镜像困人。”林婉儿急得满头大汗,她的风衣口袋突然鼓了鼓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。她伸手一摸,摸出半张被水泡烂的欠条,上面“王二麻子”四个字正慢慢晕开,“赵阳,想想你爷爷!他传你破煞镜,不是让你逞能,是让你辨善恶!”

赵阳的身体猛地一震。他想起小时候爷爷给他讲破煞镜的来历——那是用战场上士兵的盔甲熔炼而成,能照出人心的邪念,却也最忌使用者心术不正。他刚才非要用镜光照风衣,何尝不是存了炫耀的心思?

“我……我错了……”赵阳的眼泪混着河水往下掉,滴在铜镜上。说来也怪,他的泪水落在镜面,那些涌出来的黑影突然停滞了,青紫色的纹路也褪去几分。

林婉儿眼睛一亮:“至纯阳气!你的眼泪能破幻境!”她突然想起李承道说过,童子身的泪水带着先天阳气,是阴邪的克星。

就在这时,水面突然掀起巨浪。李承道的身影从浪里摔出来,重重砸在水里,他的义眼已经碎了,眼眶里淌着黑血,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枚桃木罗盘,盘上的指针倒转着,指向林婉儿身后。

“师父!”

李承道没应声,只是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林婉儿:“风衣……摘下来……”他的声音气若游丝,“那不是衣服,是陈老四的魂器,你穿得越久,魂魄越容易被他勾走……”

林婉儿这才发现,风衣的领口正慢慢收紧,像有人在后面拽着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她伸手去解扣子,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的皮肤——风衣内侧不知何时贴满了符纸,朱砂画的符文正慢慢渗进她的脖子,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记。

“摘不掉!”她急得去扯衣领,却发现风衣像长在了身上一样,“师父,这上面有符咒!”

“是锁魂符。”李承道咳出一口黑血,“陈老四当年被扔进河前,自己画的……他怕魂魄散了,报不了仇……”老人突然指向赵阳手里的铜镜,“婉儿,用你的血!你的血里有他的善念护着,能破符!”

林婉儿愣住了。她想起陈老四总往她手里塞的草药,想起他说“丫头身子弱,得用阳气养着”,难道他早就给她种了什么?她咬咬牙,抓起地上一块锋利的镜碎片,往手腕上一划——血珠滴在风衣纽扣上的瞬间,符纸突然“滋啦”作响,冒出白烟,领口的束缚骤然松开。

水面剧烈摇晃起来。无数件黑色风衣从水里浮起,像被风吹动的黑帆,朝着一个方向聚拢。林婉儿顺着它们的方向看去,只见远处的水中央立着根发黑的晾衣绳,绳子上挂着个模糊的人影,正慢慢转过身来。

是陈老四的鬼魂。但这次他不再是青面獠牙的模样,而是恢复了生前的样子——穿着那件黑色风衣,手里提着个油纸包,对着林婉儿温和地笑,像当年给她送天麻时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