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道小写师 作品

第305章 床下女尸鬼(第2页)

赵阳突然捂住嘴,后退几步,指着水潭边的血迹:“那是……那是人类的血迹,不是苏晚晴的。”他蹲下身,用指尖沾了点,放在鼻尖轻嗅,脸色骤变,“是苏老爷的。他来过这里,而且……受伤了。”

石室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苏老爷举着火把站在那里,山羊胡上沾着血,手里攥着半片铜镜——和李承道师兄的遗物一模一样。

“你们都该去死。”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火把照得他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,“谁也不能坏了苏家的百年基业。”

水潭里再次冒起气泡,这次浮出的,是具穿着道袍的尸体,胸口插着把匕首,正是十年前失踪的清玄道长。李承道的青铜镜“当啷”落地,镜面彻底碎裂,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,在火光中缓缓站起。

火把的光在石室里剧烈摇晃,将苏老爷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。他手里的半片铜镜沾着新鲜的血,边缘锋利如刀,映出他眼底疯狂的红。

“为了苏家的基业,就得用活人填河眼?”李承道的声音发紧,指节捏得发白,“我师兄清玄,二小姐苏明月,还有那些被割掉舌头的侍女……都是你的祭品?”

苏老爷突然笑了,笑声撞在石墙上,碎成无数尖利的回响:“锁龙镇的地下都是空的,全靠河眼的风水撑着。当年苏家祖上和河神立了约,每百年献祭一位纯阴女眷,才能保全镇平安——晚晴的八字,比她姐姐更合天意。”

“你骗人!”苏晚晴挣脱赵阳的手,脚踝的紫痕在火光下泛着青,“十年前姐姐是替我跳的河!她明明说过,河底有东西在哭,根本不是什么河神!”

林婉儿突然拽住李承道的袖子,指尖冰凉:“师父,你看水潭。”

潭水不知何时变得漆黑,像块凝固的墨,表面浮着层油脂般的光。那些之前被拖下去的人脸在水里若隐若现,却不再挣扎,反而齐齐转向苏老爷,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。更诡异的是,水面上开始浮现出镜子的虚影,每面虚影里都有个苏晚晴,正用匕首往自己心口刺。

“这是‘镜煞’。”李承道捡起地上的青铜镜碎片,碎片边缘的符文在滴血,“阴阳先生没说谎,河眼确实开了,但镇着的不是河神,是被苏家害死的冤魂。”他突然转向赵阳,“你解剖侍女时,是不是发现她们的头骨有裂痕?”

赵阳一怔:“是,像被钝器敲击过,但我以为是上吊时撞的……”

“是被人从背后打晕,再吊上去的。”林婉儿突然开口,桃木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,“割掉舌头,是怕她们说出真相——她们在床底看到的,根本不是二小姐的鬼魂,是苏老爷在杀人灭口。”

苏老爷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,举着铜镜碎片就往苏晚晴扑:“小贱人,跟你姐姐一样碍眼!”

赵阳反应极快,一把将苏晚晴推开,自己却被铜镜划到胳膊,血珠瞬间渗出来,滴在水潭里。奇怪的是,那些血珠没有散开,反而像活物般聚成个小球,沉入潭底时,水面突然炸开,具白衣女尸从水里弹了出来,正好落在苏老爷身后。

是苏明月。她的脸不再浮肿,长发间露出双清明的眼,正死死盯着苏老爷的后颈。林婉儿这才看清,她手腕上的“苏”字胎记,其实是道伤疤,像是被人用烙铁烫出来的。

“十年前,你就是这样把我推下河的。”苏明月的声音不再是水泡声,而是带着寒气的清冽,“你说我要是不替晚晴死,整个苏家都会被河底的东西拖走……可你没说,那些东西,都是被你扔进河的冤魂。”

苏老爷被吓得瘫在地上,铜镜碎片掉进水潭,激起一圈涟漪。潭水里的虚影突然变了,映出十年前的画面:清玄道长站在锁龙桥上,拦住要献祭苏明月的队伍,他举着青铜镜,镜光里全是河底挣扎的人影;苏老爷从背后偷袭,用石头砸破了他的头,和苏明月一起推进了河……

“师兄……”李承道的声音发颤,青铜镜碎片在他掌心硌出红痕,“我找了你十年……”

“别信她!”苏老爷突然爬起来,指着苏明月尖叫,“她早就被河底的东西吃了!这是水煞变出来的幻象!”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,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,往苏明月身上撒去,“焚尸灰能破邪祟,你敢接吗?”

苏明月的身影果然晃了晃,白衣上被撒到的地方冒出黑烟。她痛苦地蜷缩起来,却仍伸手指着水潭中央:“晚晴,看那里……”

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潭底沉着块巨大的青石板,石板上刻满了符文,四角各压着具骷髅。赵阳突然想起什么,从医药箱里翻出纸笔,快速画了个草图:“这是锁龙镇的河道图!青石板的位置,正好在锁龙桥正下方!”

“真正的河眼在桥底下。”李承道恍然大悟,“苏家老宅的地下室,只是个镜像阵,用来把冤魂引到这里,让你误以为能控制它们!”

苏明月的身影越来越淡,她看着苏晚晴,嘴角露出抹极轻的笑:“妹妹,符水别再喝了……里面有让人听话的药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突然化为无数光点,融入潭水。水面上的镜子虚影瞬间消失,露出底下青石板上的一道裂缝,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血。

“不好!”李承道突然拽住林婉儿,“水煞要出来了!”

话音刚落,地面剧烈摇晃起来,石台上的铜镜碎片全被震进潭里。赵阳扶着苏晚晴后退,却发现她的眼睛变得呆滞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,正一步步往潭边挪——她的手腕上,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绳,绳的另一端,竟攥在赵阳自己手里。

“赵大夫?”林婉儿的声音发紧,桃木匕首对准赵阳的后背,“你什么时候绑的红绳?”

赵阳猛地低头,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绳,脸色瞬间惨白:“不是我……”他突然想起解剖侍女时,她们手腕上也有类似的红痕,“是符水里的药!能让人被操控!”

更可怕的是,他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往苏晚晴背后推。林婉儿飞扑过来,用桃木匕首斩断红绳,绳断的瞬间,赵阳像脱力般摔倒在地,他看着自己的手,瞳孔骤缩:“我小时候……家里是做风水生意的,十年前被苏家灭门,因为我爹发现了河眼的秘密……”

原来他不是偶然来苏家的。他带着复仇的目的接近,却在看到苏晚晴的第一眼,想起了自己被害死的妹妹。

“所以你故意给她用了能被操控的药?”林婉儿的匕首抵在他喉咙上,“你想让她被水煞害死,报复苏家?”

“不是!”赵阳的声音发颤,“我只是想让她离开苏家……药是我配的,只会让人短暂失神,不会……”

他的话被潭里的巨响打断。青石板突然被顶开,一只巨大的黑手从裂缝里伸出来,五指像枯树枝,指甲缝里全是河泥。黑手抓住潭边的石壁,硬生生拽出个模糊的人形,浑身覆盖着湿滑的黑泥,五官的位置只有三个黑洞,正是苏老爷说的“水煞”。

“它以冤魂为食。”李承道举着青铜镜碎片,镜光在水煞身上割出一道道白烟,“苏家每献祭一个人,它就强一分!”

水煞发出刺耳的嘶鸣,黑泥般的手臂横扫过来,苏老爷躲闪不及,被扫中胸口,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壁上,嘴里涌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脸。他看着水煞扑向苏晚晴,突然惨笑起来:“报应……都是报应……”

赵阳突然挡在苏晚晴身前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术刀:“我爹说过,水煞怕至亲血……”他划破自己的手掌,将血往水煞身上泼去,却只让它顿了顿,黑泥下露出的皮肤,竟和赵阳有几分相似。

“你是……风水师赵家的余孽?”水煞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,“你爹当年想封印我,反被我占了他的半具身体……你身上有他的血,我当然不怕……”

赵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。林婉儿突然想起苏明月尸身上的字条,大喊道:“是至亲血!苏家的至亲血!”

苏晚晴猛地反应过来,捡起地上的匕首划破手掌,血珠滴在水煞身上,冒出阵阵白烟。水煞发出痛苦的嘶吼,黑泥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的真面目——那是具穿着道袍的尸体,胸口插着的匕首,正是清玄道长的法器。

“师兄……”李承道的青铜镜掉在地上,“你被它占了身体……”

水煞(清玄的尸体)转向李承道,黑洞般的眼眶里流出黑血:“小师弟……帮我……”

就在这时,赵阳突然从背后抱住林婉儿,手里的麻醉剂针管对准她的脖子:“对不起,婉儿姑娘。”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挣扎,只剩下疯狂,“我要让苏家的人,还有这水煞,一起陪葬!”

他按下了针管。林婉儿只觉得脖子一麻,桃木匕首脱手而出,视线开始模糊。她看着赵阳拖着苏晚晴往水煞走去,看着李承道被突然活过来的骷髅缠住,最后映入眼帘的,是潭水里自己的倒影——那倒影正对着她笑,嘴角咧到耳根,手里举着把沾血的匕首。

麻醉剂的效力像潮水般漫上来,林婉儿的视线里,赵阳的背影开始扭曲。他拖着苏晚晴往水煞走去,苏晚晴的手腕还在流血,血珠滴在地上,竟画出道诡异的符——和她在师父青铜镜背面见过的符号一模一样。

“你爹没告诉你,这符不止能镇水煞,还能唤醒它?”林婉儿的声音发飘,却带着刺骨的冷,“你以为复仇是把所有人拖下水?其实你在帮水煞补全封印。”

赵阳的脚步猛地顿住。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符,又看向水煞身上剥落的黑泥——那黑泥落地后,竟渗出鲜红的血,在石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,往血符里渗。
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麻醉剂的针管从颤抖的手里滑落,“我爹的笔记里明明写着……”

“写着要用纯阴血激活符阵,彻底释放水煞,对吗?”李承道不知何时挣脱了骷髅的纠缠,道袍下摆被撕开个大口子,露出渗血的伤口,“你爹当年就是发现了这点,才被水煞寄生的清玄师兄灭口——你手里的笔记,是水煞故意留的诱饵。”

水煞(清玄的尸体)发出沉闷的笑,黑洞般的眼眶转向赵阳:“好孩子,再把那丫头推过来一步,你爹的仇就能报了……”它的手臂突然伸长,黑泥般的指尖擦过赵阳的脸颊,留下道灼热的痕,“你看,我替你烧了苏家,替你杀了仇人,多好……”

赵阳的眼神开始涣散,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。林婉儿咬碎舌尖,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,她扑过去抓住赵阳的胳膊,桃木匕首不知何时被她捡了回来,刀尖抵在他的手腕上:“看看你的手!”

赵阳低头,只见自己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,像被水泡透的腐肉——那是被水煞触碰过的地方。他猛地甩开林婉儿的手,踉跄着后退,撞在石台上:“我爹……我爹也是这样变成怪物的?”

“不止你爹。”苏晚晴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她走到水煞面前,任由那些黑泥般的触须缠上自己的脚踝,“十年前我躲在桥洞下,看见姐姐被推下河后,河底浮上来的就是这东西。它啃食姐姐的身体时,说过一句话——‘苏家的女儿,都得做我的容器’。”

她突然抓住水煞的手臂,手腕的鲜血顺着触须往上爬,水煞发出痛苦的嘶吼,黑泥下的道袍开始燃烧:“姐姐的血在我身体里,她没被吃掉,她一直在等我……”

石室内的水潭突然沸腾起来,潭底浮出无数白骨,在水面堆成座小小的山。最顶端的那具骨架戴着枚玉佩,正是苏明月的遗物——玉佩上的“苏”字被鲜血染红,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