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 那是他省下来的最后口粮(第3页)
林泰沉默片刻,从木箱里拿出最后三颗手雷,塞进蒋小鱼手中。手雷的金属外壳冰凉,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。“把这些布置在西侧的隘口,那里有几棵枯树,正好能做伪装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,“记住,引信要留足时间,别伤了自己。” 蒋小鱼接过手雷,重重点头:“放心,班长,我保证让敌人有来无回!”
他转身消失在战壕的阴影中,脚步虽轻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,雪地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,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。
就在众人陷入绝望时,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—— 后方的补给队终于来了。三名后勤兵扛着弹药箱和食物袋,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,军帽上积满了雪,睫毛上结着厚厚的冰碴,脸颊冻得发紫。
可当打开补给箱时,大家的心又沉了下去:弹药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,食物更是少得可怜,只有几箱硬得像石块的压缩饼干,和几袋冻成冰坨的咸菜。
“林班长,这是你的份。” 一名后勤兵递过来半个弹匣和一块巴掌大的压缩饼干。那弹匣里只有十发子弹,弹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;
压缩饼干硬得能砸开冰面,表面结着一层薄霜,边缘还沾着细碎的冰粒。林泰接过补给,目光扫过战壕 —— 李阳正靠在沙袋上,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绷带被染成暗红色,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喘息。
林泰走到李阳身边,蹲下身,将压缩饼干放在膝盖上,用冻得发僵的手指用力掰断。饼干断裂时发出清脆的 “咔嚓” 声,碎屑落在雪地上,瞬间被寒风卷走。
他将大的那半递给李阳,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:“拿着,补充点体力,伤口才能好得快。”
李阳愣了一下,连忙摆手,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:“班长,我没事,你自己吃吧,你还要指挥战斗,比我更需要体力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 林泰打断他,将饼干塞进他冻得发紫的手里,“咱们是一个整体,少一个人都不行。你好好养伤,才能跟我一起守住阵地,才能活着回家见你娘。”
李阳望着手中带着体温的饼干,眼眶瞬间湿润,滚烫的泪水落在雪地上,很快就冻成小冰珠。他紧紧攥着饼干,哽咽着说:“谢谢班长…… 我一定好好养伤,绝不拖大家后腿!”
林泰将剩下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,粗糙的饼干咯得牙齿生疼,难以下咽。他弯腰捧起一把干净的雪,塞进嘴里,冰凉的雪水混着饼干碎屑滑进喉咙,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却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他没有丝毫怨言 ——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,每一口食物、每一颗子弹,都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。
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黑布,将整个战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。凛冽的寒风在战壕上空呼啸,卷起的雪粒如同锋利的冰刀,打在脸上生疼,皮肤很快就冻得麻木。
然而,比寒风更折磨人的,是敌军断断续续的迫击炮骚扰。
“咻 —— 轰隆!” 一枚炮弹在不远处的雪地里炸开,震得战壕壁簌簌掉土,细小的沙砾钻进林泰的衣领,硌得皮肤又疼又痒。
他靠在冰冷的战壕壁上,军大衣早已被雪水和汗水浸透,又在低温下结成一层薄冰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白气,在面前凝结成细小的冰晶。眼皮像挂了千斤重的铅块,不住地往下耷拉,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—— 连续四天四夜的战斗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,哪怕是闭上眼睛眯一会儿,都成了奢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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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不敢真的睡着。只要一闭上眼睛,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白天牺牲战友的脸庞:连长紧攥望远镜的手、老周被炸飞前的怒吼、小马胸口染血的照片、小王手里皱巴巴的家属……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,让他心脏阵阵抽痛。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,耳朵死死贴着战壕壁,仔细分辨着炮弹的落点 —— 短而尖的是近弹,沉闷而悠长的是远弹,每一次炮弹呼啸而过,他的心都会跟着揪紧,生怕下一枚炮弹落在身边。
身旁的展大鹏也在硬撑,他抱着机枪,脑袋一点一点的,像是随时都会栽倒,手指却始终搭在扳机上,眼神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。“班长,我…… 我有点撑不住了……” 展大鹏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眼神里满是疲惫,“总觉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,可一想到老周他们,又不敢睡……”
林泰拍了拍他的肩膀,从口袋里掏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 —— 那是他省下来的口粮,递了过去:“咬一口,撑住,天亮就好了。咱们得活着,才能给老周他们报仇。”
展大鹏接过饼干,用力咬了一口,粗糙的饼干在嘴里慢慢咀嚼,却没能带来多少力气,只是让他稍微清醒了些。他咽下饼干,抹了把脸上的雪粒,重新握紧机枪:“班长放心,俺撑得住!”
战壕里一片死寂,只有炮弹爆炸的声响和战士们粗重的呼吸声。李阳靠在沙袋上,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他时不时地用手按压伤口,眉头紧锁,却一声不吭 —— 他知道,在这缺医少药的阵地上,任何抱怨都无济于事,只能咬牙硬撑。赵虎则坐在雪地里,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,在冻硬的地面上反复打磨,试图让木棍的顶端变得更锋利些。“要是敌人敢夜袭,咱就用这个跟他们拼了!” 他的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狠劲,木棍顶端渐渐磨出尖锐的木刺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