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仓耳 作品

第767章 倒生镜花

红线触及樱的指尖,瞬间缠紧,像一条苏醒的蛇。 与此同时,铜铃裂纹中渗出淡金色的雾,雾凝成一行反向的字,浮现在樱的锁骨下方:

“走过此桥者,必忘其名——除非她先忘记自己。”

字迹烙进皮肤的刹那,所有空壳同时抬头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叹息。

叹息汇成一股洪流,将樱裹挟着拖向忘川最深处。

她并未挣扎,只是将右眼的锁孔对准洪流中心——那里,有一扇由无数骨笛拼接而成的门,门上缺了一枚钥匙,缺口正是铜铃形状。

铜铃嵌入,门开。

门后并非彼岸,而是一座极小的房间,四壁由镜面构成,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“樱”:

有的在燃烧,有的在腐烂,有的在歌唱,有的在沉默。

而房间中央,悬浮着一朵纯白彼岸花——没有茎,没有根,只有花瓣,像被永恒定格在此。

樱伸手触碰花瓣,花瓣便化作一枚透明的卵,与她最初在忘川所见的一模一样。

卵壳里,金线重新勾勒心脏,却不再是极慢地跳,而是完全静止。

静止中,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卵内传出,依然带着初雪落在铁锈上的温度:

“第十万零三次,你终于开始孕育我。”

这一次,她没有让卵沉入河底。

她将它按进左眼,与第一朵花重叠。

两朵花在她颅骨内交融,化作一枚完整的钥匙——齿槽不再是樱花树纹,而是她自己的指纹。

钥匙转动,镜面房间开始崩塌。

每碎一块镜子,便有一缕陌生记忆从裂缝逃逸:

她看见自己第一次用骨笛刺穿心脏,第一次将名字钉在城门,第一次把红线系上别人的手腕……

所有记忆汇成一滴金色的血,悬在崩塌的虚空中央。

樱张口,将血滴吞下。味道并非铁锈,而是血落无声。

血滴落喉的刹那,忘川干涸,河床浮现一行字:

“至此,她已归还所有名字,除却最后一个——”

字未写完,樱抬手,指尖在虚空刻下最后一笔: “樱。”

字成,所有镜面同时碎裂,每一片碎片都映出她真正的脸——没有瞳孔,没有唇,却带着初雪落在铁锈上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