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金殿日影渐黄昏，啮破朱唇恨作根(第3页)

永璜霍然起身，带得身下楠木椅一声闷响！

“岂有此理！难道此事便就此烟消云散，由得她安享尊荣，稳坐那中宫凤位？你我……竟还要日日向她叩首问安不成？！”

永珹见兄长如此，心下亦是一恸。他并未随之站起，只将身子更深地陷进绣墩里，仿佛要借这方寸之地藏起满腹的悲凉。

“大哥……我心中煎熬，何尝不欲为生母昭雪沉冤？只是……目下我在皇阿玛跟前，不过是个‘不肖’之子，全赖令妃娘娘庇护，方得一丝立足之地。若贸然去告发，非但撼动不了那中宫分毫，只怕……” 他顿了顿，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，“只怕顷刻之间，雷霆震怒之下，我便被褫夺封号，废为庶人，永坠泥淖了。” 他伸出手指，无意识地捻起一块酥点，那精巧的莲瓣在他指间无声碎裂，簌簌落下一片残屑，“这满腔的苦楚冤屈……如今也唯有……打落牙齿和血吞，强咽下这黄连苦胆罢了。”

永璜双目赤红，猛地一拳砸在身侧冰冷的紫檀案几上，“她休想！休想安枕无忧！” 他倏地转向永珹，“四弟！你有所不知！九弟薨逝那日，她对着我与纯娘娘，说了好一席‘体己话’！看似宽慰，实则字字撩拨，句句诛心！她分明……分明是要我沉湎于生母早逝的郁结悲苦之中，难以自拔！可笑我……我竟如蒙童般信了她的鬼话，满心以为……满心以为……”

他喉头剧烈滚动，却再也说不下去，只余一声饱含无尽悔恨与自嘲的悲鸣，“我竟愚钝至此！生生落入了她的彀中！”

永珹行至永璜身前，略一踌躇，终是伸出双手，轻轻扶住永璜颤抖的双肩，“大哥，你心中的苦楚，锥心刺骨，弟弟岂能不知？只是，大哥，听弟弟一句肺腑之言罢——你我兄弟如今的处境，便如那秋日残荷，早已是霜打风摧、根基摇摇。眼前这局……木已成舟，势若危卵！强求翻覆，非但撼不动那巍巍宫阙分毫，只怕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，连这点残喘的余地也断送了！”

“忍……唯有忍！将这滔天的恨，蚀骨的冤，生生咽下，化作心头一把日夜磨砺的刀！活下去，大哥！忍下去！或许天可怜见，终有云开雾散那一日？”

永璜默然，惟暗啮其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