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 高阳台·凤启宸极(婉登基!)(第2页)
“女子之道,如逆水行舟,唯进无退!今日俯首一寸,他日便需折腰百尺。此非一人之荣辱,系万代女子之气运!”
璟妧整襟端立,肃然行稽首大礼,眸光灼灼如映朝日:“母皇圣虑,儿臣谨记于心。既蒙母后诞育‘魏璟妧’于此清明之世,儿必当继母之志,承母之训,誓守新政,弘母皇之道于千秋,扬女科之教于万代。必使母亲心血不致湮没,女子之道长昭如日月!”
“如此——方不负魏氏之门风,无愧母皇心血,乃称得上是魏家真正的好女儿!”
璟妧既退,魏嬿婉转顾进忠与王蟾,沉声道:“永璋、永瑢愚鲁肖母,今番愤懑之举,恐多出自永璜唆使。永璜居长,虽先皇明谕不可承祧,然今宗室窘迫,诸子弟必共推其为首。”
“若吾处其位,当择登基大典之日发难。是日,冕旒临朝,万姓仰瞻,仪卫烜赫,而禁中守备重心尽集于乾清门及天坛祭典,宫禁戍卫难免暂现疏隙。彼等恐早已潜行动作,或假杂役乐工,匿短兵火器于法驾仪仗之间;届时外城亦必有骚动,以牵制九门提督之兵。”
进忠眉峰微蹙,沉吟道:“那逆党必择陛下自天坛返跸、更衣乘舆之际,于神武门至乾清门那段里许御道设伏。此一路乃銮驾必经之途,两侧宫墙高耸,朱漆廊庑幽深,一旦乘舆行至隘处,伏兵齐出,则危矣。”
魏嬿婉螓首微颔,眸光流转似含深意:“既如此…吾等当……”其声渐低,如微风拂耳,惟二人得闻。
王蟾闻之拊掌,目中精光倏现:“陛下圣明!奴才尚有一虑。这献礼之节,亦不可不防!倘有逆党假呈祥瑞之名,拾描金绘彩之贺寿礼匣,内藏利刃火器,借近前呈献之机暴起发难,则咫尺天威,恐为所乘!”
进忠会意接口:“奴才即刻安排下去,凡贡品入宫,皆需经三重查验:一验于东华门,由内务府会同銮仪卫彻查礼单、核验身份;二验于乾清门外,使经验老吏以磁石暗探金玉之器,以铜尺丈量木匣夹层;三验于丹陛之下,命小太监以特制银针探刺果品膳食,以另取银盏分盛液体贡品,观其色,嗅其味,再赐献礼人自饮一盏。——凡有推诿、色变或异状者,立收暗号,当场擒拿!”
魏嬿婉凤眸微睐:“此防虽好,然…朕对此八旗贼子已忍无可忍,不若待其狼子尽露,雷霆一击,一网成擒!”
时序更迭,腊尽春回。去岁那场大雪早化了玉屑琼瑶,洇出柳梢头第一抹青痕。
这日正是黄道吉日,朱雀大街自五鼓便净水洒街,黄沙铺道,但见九重宫阙涌祥云,百尺丹墀耀金辉。
琉璃瓦上霜华犹缀,已映出东方既白;汉白玉阶瑞霭初升,早跪列文武千官。端的是龙旌凤翣,雉羽宫扇,两班仪仗如天人执戟;更兼那铜磬玉罄,韶乐箫韶,一派和鸣自九霄降来。
辰时告祖事毕,巳时祭天。
卤簿仪仗迤逦十数里,直往天坛而去。但见金瓜钺斧映日生寒,龙旗凤盖蔽空成霞。魏嬿婉乘三十六人抬玉辂,辇顶金凤展翅欲飞,辇周垂十二串东海明珠,每串一百零八颗,行止间珠光流转,熠熠生辉。沿途黎庶焚香叩拜,欢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。
至天坛,但见苍璧礼天,黄琮礼地,燔柴炉内烈焰冲天。
进忠敛袖悄步,趋前深躬,压低嗓音禀道:“陛下圣鉴,关外秣马厉兵的正黄旗旧部,果如所料,已于京郊密云一带驿站发起佯攻。奴才依计行事,使其自谓已诱京营主力驰援。实则密谕步军统领,将精兵仍于暗中留守于九门。乾清门更已伏以三层女卫。”
魏嬿婉唇角微扬:“甚好。”
永璜隐于观礼人群,知是吉时已至。
但见魏嬿婉着玄衣纁裳,绣日月星辰十二章纹,执镇圭步步登临天坛。礼乐声中,她焚香祝曰:“皇天上帝,后土神只。眷命有属,敢承丕绪。惟予小子,懋昭大德。日谨一日,虽休勿休。”声琅琅彻九霄,烟袅袅达紫府。
永璋握拳低语:“妖妇祭天,实乃渎神!待其返驾神武门,必教血溅御道!”
永瑢闻之,哂笑一声:“兄长放心,我已买通銮仪卫副使,特备镶铁重舆,届时迟缓难行,正好瓮中捉鳖。”
礼毕,魏嬿婉遂更登基冕服,潜由密道而行。此道乃前朝永乐年间所建,青砖拱顶可容双舆并行,壁设长明铜灯,地面铺西域绒毯以消音息。进忠已亲率三百女卫潜伏道中,皆着软甲持连弩,屏息以待。
彼时,另一銮舆缓缓行至神武门。朱门高耸,兽环衔日,两掖宫墙嵯峨如山,丹雘涂朱,暗影沉沉。雉堞之后,弓弩手屏息伏身,箭镞寒光偶从垛口一闪,如星坠幽夜。朱漆廊庑深延数重,果于楹柱之间暗藏刀斧手,衣甲与阴影同色,呼吸与风鸣共寂。
一声暴喝如霹雳裂空:“妖妇窃国!诛逆保清!杀!”
十余死士瞬息自人丛中跃出,剑光霍霍,直扑銮舆。永璋率先挥剑劈帷,银锋过处,绣幔应声而裂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