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回家
夜色如墨，浓稠得化不开。军方据点那刺眼的探照灯光柱，像一只冷酷无情的巨眼，在废墟般的城市上空缓缓扫过，最终停留在远方模糊的城市轮廓线上，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。卡车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声逐渐减弱，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，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。那辆车带走了孙教授，带走了那些惊魂未定、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与茫然的学生，也带走了陈默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牵挂。 他和沐璇并肩站在改装过的越野车旁，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。两人沉默地目送着那承载着希望和未来的车辆，直到它彻底融入沉沉的夜色，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。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。
“走吧。”最终，还是陈默率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。他的声音不高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，但眼神却依旧锐利。他拉开厚重的车门，金属铰链发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，然后坐进了驾驶位，熟练地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。
沐璇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，努力将刚才离别的伤感和担忧强行压入心底。她用力眨了眨眼睛，甩掉脑海中那些学生们不舍的面孔，迅速坐进了副驾驶。她很清楚，现在绝不是沉湎于感伤的时候。他们还有更重要、更紧迫的事情要做——必须立刻返回城南大学附属医院。那里，是“鬣狗”佣兵团之前盘踞过的地方，很可能还残留着他们来不及带走的重要物资，尤其是他们急需的武器弹药和医疗用品。
“嗡——”越野车咆哮着启动，经过精心改装的大马力引擎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，声浪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。陈默紧握着冰冷的方向盘，指关节微微发白，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被车灯强行撕开的黑暗。这条回去的路，他心里清楚，注定不会平静。刚才护送孙教授他们时，为了清理道路，已经发生过战斗，枪声和爆炸声恐怕早已惊动了这片区域的“住客”。
果然，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。车子没开出多远，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、非人的嘶吼声就从街道两旁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建筑阴影中传来。黑暗中，似乎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这移动的光源和声源。
几只衣衫褴褛、步履蹒跚的感染者被引擎的轰鸣声吸引，摇摇晃晃地从废弃的店铺门口、倒塌的围墙后冲向马路中央。它们动作迟缓，肢体扭曲，散发着腐烂的恶臭，威胁性并不算大。陈默甚至懒得减速避让，只是眼神一冷，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。越野车如同愤怒的公牛，车头加装的厚实防撞梁毫不留情地撞了上去。“砰！砰！”几声闷响，那几只感染者如同破败的保龄球瓶般被轻易撞飞，残肢断臂散落一地，瞬间没了声息。
“小心点，别太大意了。”沐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，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手枪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心安。她警惕地观察着两侧快速掠过的建筑阴影，低声提醒道，“刚才在大学城那边的动静不小，枪声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。那些‘鬣狗’既然能盘踞在医院，说明他们清理过附近，但也可能只是驱赶，而不是彻底消灭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，一道迅捷无比的黑影如同鬼魅般，悄无声息地从旁边一栋废弃商铺的二楼破损窗口蹿出！那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，就轻巧地落在了街道中央，距离越野车不过十几米！紧接着，它四肢着地，猛地发力，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速度，如同一道离弦之箭，直扑越野车的侧面！
“潜行者！”陈默低喝一声，瞳孔骤然收缩。几乎在同一时间，他的双手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。轮胎在布满碎石和杂物的地面上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声，溅起一片尘土和火星。庞大的车身以一个惊险的角度甩尾漂移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如同猎豹般迅猛而致命的扑击！
“嗤——”潜行者的利爪划过车身侧面，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，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。
那潜行者一击不中，落地后迅速调整姿势。它四肢着地，身形比普通感染者更加矫健，肌肉线条在破烂的衣物下隐约可见。它抬起头，猩红的、毫无理智可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而残忍的光芒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，再次弓起身子，如同蓄势待发的捕食者，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。
“我来！”沐璇反应极快，几乎在陈默稳住车身的同时，她已经猛地摇下车窗，探出半个身子。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，但她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，冰冷的枪口牢牢地指向那只蓄势待发的潜行者。经历了之前的种种战斗，她的胆量和枪法都在飞速成长。此刻，她眼中没有丝毫犹豫，只有冷静和果断。她屏住呼吸，稳稳地扣动了扳机。
“砰！”清脆的枪声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骤然炸响，显得格外响亮和突兀。子弹带着灼热的动能，精准无误地旋转着射入了潜行者的头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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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行者那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，然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般，轰然倒地，溅起一片尘土。它挣扎了几下，四肢无力地蹬踹着地面，最终彻底不再动弹，只有暗红色的血液从头部的弹孔中缓缓流出，在肮脏的地面上蔓延开来。 沐璇迅速缩回车内，利落地关上车窗，隔绝了外面浓重的血腥味。她靠在椅背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，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“好险……这东西的速度太快了，比上次遇到的那只还要快！”她心有余悸地说道，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陈默没有说话，只是脸色更加凝重。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倒毙的潜行者，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，同时将车辆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。他知道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刚才那一声清脆的枪声，无疑会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激起更多的涟漪，吸引来更多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。
接下来的路程，果然不再平静。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、被枪声吸引而来的普通感染者，甚至还有一只同样迅捷的潜行者从一栋倒塌的建筑废墟中冲出。陈默凭借着他那在末世中磨练出来的、堪称娴熟的车技，以及对这座城市地形的深刻熟悉，时而猛踩油门，利用越野车强悍的动力和坚固的车身直接冲撞过去，将那些行动迟缓的感染者撞得七零八落；时而又在狭窄的街道或堆满障碍物的路口，依靠精准的判断和快速的反应，急转方向，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些速度更快的威胁。沐璇则彻底化身为移动的火力点，她的枪法在一次次的实战中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。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慌乱，而是变得更加冷静和精准。好几次，都是她通过车窗进行的精准点射，提前解决了那些试图靠近车辆的潜行者或变异感染者，成功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