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7章 彭叔修闹钟,帮我家调好的时间
九月的晨光刚漫过巷口老槐树的枝桠,我就被窗台上“咔嗒咔嗒”的声响闹醒。扒着窗帘缝往外瞧,彭叔正蹲在我家院坝里,手里捧着我家那台掉了漆的孔雀牌闹钟,老花镜滑到鼻尖,指尖捏着枚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螺丝,像捏着件稀世珍宝。
“小栀醒啦?”彭叔听见窗帘响动,抬头时镜片反着光,“你妈昨儿跟我念叨,这闹钟快了半小时,送孙儿上学总慌慌张张的,我今儿得空,来给拾掇拾掇。”
我趿着拖鞋跑出去,才看清那台闹钟的模样。米黄色的塑料外壳裂了道缝,还是去年冬天我妈打扫时摔的,钟面上“孔雀开屏”的图案被油烟熏得发暗,唯独时针分针还倔强地卡着“六点十五”——这是它罢工前最后的时间。彭叔的帆布工具包敞在旁边,里面摆着大小不一的螺丝刀、镊子,还有个装着弹簧、齿轮的铁皮盒,盒盖上用红漆写着“修钟专用”,字都褪成了粉白色。
“这钟可有年头了吧?”彭叔用镊子夹起团棉花,蘸了点透明的机油,轻轻擦着钟芯里的齿轮,“我记得你家搬来那年,你妈抱着它跟街坊炫耀,说这是你爸托人从上海带的,当时整个巷子里就这么一台能报时的闹钟。”
我蹲在他旁边点头,鼻尖忽然飘来股淡淡的机油香,混着彭叔身上的肥皂味,竟让人心安。这台闹钟确实陪了我家二十年,我上幼儿园时,每天清晨都是它“叮铃铃”的响声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;我爸走的那年,我妈抱着它坐在沙发上哭,说以后再也没人比闹钟更准时地叫她起床做早饭了;就连上个月我弟中考,也是它每天五点半准时响起,陪着我妈在厨房煮鸡蛋、热牛奶。可从上周开始,它忽然就不准了,先是慢十分钟,后来干脆快了半小时,我妈试过对着电视调,试过拍钟面“教训”它,它却像跟谁置气似的,越调越乱。
“别急,这种老钟跟人似的,老了就容易‘糊涂’,得慢慢哄。”彭叔把闹钟翻过来,指着底座上的调节孔,“看见没?这小孔管快慢,顺时针拧是调慢,逆时针是调快,可不能瞎拧,得按秒算。”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个银色的小圆盘,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,“这叫秒表,我修钟的时候,都用它算误差,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