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陈最的自述(1)(第3页)
我尽量躲着他们,可慢慢发现,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。
有时候早上醒来,我会看见书桌上摆着我从没画过的画;有时候保姆说我昨天吃了两碗饭,可我明明记得自己只吃了一碗;甚至有一次,我在衣柜里发现一件陌生的蓝色毛衣,可我从来没买过这种颜色的衣服。
这种“被别人操控”的感觉让我越来越恐惧。
我好像在慢慢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力。
叶淼很快也发现了我的异常。
有天我盯着空杯子发呆,她走过来,没像往常一样笑,只是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,然后轻声说:“阿最,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吧。”
我盯着她的眼睛,想反驳,想骂她多管闲事,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。那种莫名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,最后,我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,没反抗。
或许,真的有人能告诉我,我到底怎么了。
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,医生拿着报告,道:“陈最目前的情况,初步诊断是‘分离性身份障碍’,也就是常说的双重人格。这种情况主要表现为个体存在两个或多个不同的身份状态,身份之间会交替控制行为,还可能伴随记忆断层。”
“比如他自己没做过的事,很可能是另一个身份状态下的行为。”
我坐在椅子上,听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。
“分离性身份障碍”,这么长的术语,我记不住,也不想记,只知道自己好像“完蛋”得更彻底了,连自己是谁都快把握不住了。
叶淼站在我身边,一向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,她问医生:“那……这种情况有康复的可能吗?需要怎么治疗?”
医生推了推眼镜,语气客观却带着点安抚:“分离性身份障碍的治疗周期会比较长,需要耐心。目前主要以心理治疗为主,比如认知行为疗法、整合性心理治疗,帮助他整合不同的身份状态,减少记忆断层的情况。如果后续出现情绪失控或睡眠障碍,可能会配合少量药物辅助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我:“关键是患者自身要愿意参与治疗,同时身边人的支持也很重要。家人需要多关注他的情绪变化,避免给他过大的压力,帮他建立安全感。只要积极配合,大部分患者的症状都能得到有效改善,甚至实现身份整合。”
叶淼听完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伸手想碰我的肩膀,又怕我抗拒,最终只是帮我理了理衣领,声音放得很轻:“阿最,我们慢慢来,会好的。”
或许是因为我生病的原因,叶淼很长一段时间的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,连沈贺应都很少亲自照看,大多时候交给保姆带。
以前她还会给沈贺应喂奶、哄睡,现在却总守在我房间门口,我没吃饭她会端着餐盘上来劝,我发呆她会坐在旁边轻声讲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连我上学放学,她都要亲自开车接送。
爸爸知道我的情况后,也没再对我摆过脸色。以前我稍微顶嘴他就会暴怒,现在就算我故意摔碎杯子,他也只是皱皱眉,让保姆收拾,甚至会主动问我:“有没有割到手?”
表面上,这个家好像又“和睦”起来了。
没有争吵,没有暴力。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,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他们对我好,不过是因为我得了病,他们怕我病情加重,怕别人说他们对我不好,根本不是真的在意我。
我对他们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。
可不管我怎么冷淡,叶淼始终是那副温和的样子,从没跟我红过脸。
叶淼很喜欢做手工。
她房间里放着一筐毛线和布料,没事就坐在客厅里织毛衣、缝小玩偶,她的手确实巧,织出来的小熊、兔子都栩栩如生。
可她的品味却很奇怪,总喜欢用最鲜艳的颜色。
大红配大绿,明黄搭宝蓝,做出来的东西花里胡哨的,看得我眼睛疼。
有天晚上,她拿着一件衣服走到我房间,衣服上绣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,领口还缀着一圈毛绒绒的白球,看起来像个小丑的演出服。
她把衣服递到我面前,眼里带着期待:“阿最,这是我给你做的,你试试?我觉得你穿花衣服特别帅,可以当小模特了。”
我盯着那件衣服,胃里又开始泛酸。
这么丑的衣服,她居然觉得好看?
我没接,只是往后退了一步,语气里满是嫌弃:“不要,太丑了。”
叶淼脸上的期待僵了一下,随即又笑了笑,把衣服放在我床上:“没关系,你要是现在不想穿,先放着也行,等你想穿了再试。”说完,她轻轻带上门走了。
我看着床上那件花衣服,越看越烦,最后一把抓起来,塞进了衣柜最底层。
我这辈子都不会穿这种东西,她再怎么装好心,也改变不了我讨厌她的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