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赵父的考核
“思齐、明远,”郑夫子的声音温和而有力,带着长辈的期许,“今日之秀才,不过是学问之始阶。望尔等戒骄戒躁,砥砺前行,勿负胸中所学,更勿忘‘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’之志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在秦思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,“思齐,家境清寒非汝过,然‘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’,望你以此功名为阶,更上层楼。明远,你天资聪颖,但性稍跳脱,需知学问之道,贵在持恒,望你多向思齐请教沉稳之道。”
“学生谨记夫子教诲!”两人齐齐躬身,声音洪亮。
赵明远家的马车早已候在一旁,车夫见到二人,迎接二人上车,向赵府驶去。马车并未在正门停留,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西侧的角门。门房显然认得自家少爷的车驾,早已恭敬地打开门,垂手肃立。
“少爷您回来了!”门房的声音带着殷勤。
赵明远率先跳下马车,对门房微微颔首,随即转头对秦思齐笑道:“思齐,咱们先去我书房歇歇脚,再去拜见父亲。”
他转头对一个小厮吩咐道:“速去禀报父亲,就说我回来了,还带了同窗好友思齐拜见。”
小厮子应了一声,一溜烟儿地跑向内院。
秦思齐跟着赵明远穿过几重垂花门,绕过回廊假山。赵府庭院深深,处处透露出世家大族的底蕴。雕梁画栋,奇石异草,偶尔有衣着整洁的仆役悄无声息地走过,规矩森严。
来到赵明远的书房,房间宽敞明亮,塞满了各种线装书籍。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案临窗而设,上面文房四宝俱全。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,角落里还摆着一盆虬枝盘曲的罗汉松。
秦思齐的目光,却被书案对面墙上挂着的一件东西牢牢吸引住了。那是一支竹笛。笛身色泽温润,。它静静地悬在那里,与满室的笔墨书香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。
看着这支竹笛,考中秀才的喜悦沉淀后,一种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。如今功名初成,紧绷的弦似乎可以稍稍放松片刻。君子六艺——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。自已于“数”一道算是遥遥领先。
而“乐”似乎从未涉猎。竹笛,音色清越,便于携带,更重要的是,相比琴瑟筝筑,它花费甚少。一抹向往之色浮现在秦思齐的眼底。
秦思齐问道:“明远,上次我们留云亭,听你吹陶埙,很好听,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。”
赵明远回忆说道:“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吧,我身体一直不太好,容易惊悸夜啼。家里请了多少名医,吃了多少药,总是不见大好。后来,一位云游的道长路过我家,给父亲指了个法子,说让我学一种低沉浑厚、能安抚心神的乐器,可以疏导郁气,固本培元。他推荐的就是陶埙。”
秦思齐有些惊讶道:“陶埙还有这功效?”。
“嗯。”赵明远点点头,“父亲立刻派人去寻。那时陶埙少见,好的埙师更是难觅。父亲费了好大力气,才从京师请来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匠人,据说祖上就是专为宫廷制埙的。
那老人家在我家住了小半年,手把手地教我。那埙是用上好的澄泥烧制,形如卵,音色沉郁,吹奏时气息要特别悠长沉稳。他做了个吹奏的手势,说来也奇,自从开始学埙,我的心绪真的渐渐平静下来,那些莫名的惊悸也少了。那呜呜咽咽的声音,仿佛真的能钻进心里,把那些不安都抚平了。
秦思齐静静地听着,心中感慨。
两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,门外传来小厮恭敬的通传声:少爷,老爷请二位去‘松鹤堂’叙话。
赵明远立刻正了正衣冠,对秦思齐道:“父亲唤我们了,走吧。”
“父亲。”赵明远躬身行礼。
“思齐,拜见赵伯父。”秦思齐也深深一揖,执礼甚恭。
“不必多礼,坐吧。”赵万财的声音沉稳有力,目光首先落在秦思齐身上,带着审视,也带着欣赏。“思齐,听闻你高中秀才的消息,名列前茅,可喜可贺!你出身寒微,却能心无旁骛,潜心向学,这份定力与才学,实属难得。”他的赞许是真诚的,秦思齐的贫寒与刻苦,在赵明远日常的念叨中,他早已了解。
接着,他看向自已的儿子,眼神中多了几分欣慰与严肃:“明远,此次你亦能上榜,虽名次不及思齐,但也算争气。为父知道,这其中有思齐对你课业多有督促、提点之功。你能交到如此益友,是你的福气。日后更需虚心求教,不可懈怠。”
赵明远回应道:“好的,父亲。”
赵万才满意地点点头,从袖中取出一个一张银票。不是朝廷发行的,是钱庄的银票。道:“今日唤你们前来,一是为庆贺你们金榜题名,二来,这是年前那批十九斤‘云雾老茶’的分成银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