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观海 作品

第30章 秽厕埋香玫瑰泪,魂裂双镜泣苍天(7800字)(第2页)

她把碗放在桌上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丝强装的轻快:“咏志,学校通知了,下周的全市中学生烹饪大赛,派你去代表咱们学校!” 我猛地抬起头,隔着模糊的镜片看她努力扬起的嘴角。

最终,我默默撕掉了那页写了一半的作业纸。汤碗里升腾的热气中,映出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,那形状…竟也像一朵扭曲的、灰败的玫瑰。

2000年4月20日,星期西。

一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。一个让我在死后,灵魂也依旧被钉在耻辱柱上,无法安息的日子。我的忌日。

下午第一节是音乐课。课前五分钟,刺耳的上课预备铃如同催命符。我按照那屈辱的“规定”,像惊弓之鸟般冲向厕所。走廊光滑的瓷砖反射着惨白冰冷的光,空荡荡的走廊尽头,突然传来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哨声——是陈威豪!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影子!
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!我用尽全身力气冲进最里间的隔间,反手死死扣上门锁!几乎在同时,沉重的踹门声如同闷雷般砸在薄薄的门板上:

“出来啊贱货!今天带了好东西给你‘尝尝’!”

紧接着,是金属摩擦发出的、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——是美工刀片被推出的声音!

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,我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¨e+z-暁·说`徃′ ?最?鑫·漳¢节~更+辛′哙?慌乱中,我颤抖着手从校服内袋里摸出张雅雯送给我的那朵干枯的玫瑰标本。花瓣早己失去水分,变得脆弱不堪,在我指尖簌簌掉下细碎的粉末。

这朵做得很失败的干花,却是我收到过的、最珍贵的礼物之一。她当时说:“咏志,你要像玫瑰一样,美丽,但也要长出保护自己的刺!” 那一刻,求生的本能和长久积压的屈辱猛地爆发出来,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占据了我的脑海:我要成为带刺的玫瑰!我要反抗!

“滋啦——!”

头顶的灯管毫无征兆地爆出一串火花,瞬间熄灭!整个隔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!脚下,似乎有粘稠冰冷的液体蔓延开来…是血吗?还是…幻觉?

“救…救命…” 我用尽全力想喊出声,喉咙却像被铁钳死死扼住,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。

黑暗中,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,从西面八方伸出来,死死抓住了我的脚踝!巨大的力量要把我拖向地面!

肮脏的便池洞眼仿佛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!我惊恐地尖叫,拼命挣扎,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想要抓住门栓!

指尖在

粗糙的门板上徒劳地划过,最终,只触碰到那朵我亲手刻下的、凸凹不平的玫瑰刻痕。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。

“妈…妈…”

再睁开眼时,我发现自己轻飘飘地悬浮在厕所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天花板下。

低头望去,另一个“我”——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叶咏志,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,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。

暗红色的血液从他后脑勺一个可怕的凹陷处汩汩涌出,在瓷砖上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。林志宏惊恐地站在门口,脸色惨白如纸,发出凄厉的尖叫。陈威豪一脸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躯体的腰侧,声音带着不耐烦:“喂!装什么死!快起来!”

后来,他们说我是自己晕倒,不小心撞到了头。可是,法医叔叔,我颅骨上那个清晰的、带着弧度的钝器伤,分明像是坚硬的棒球棍狠狠砸出来的啊!

学校很快派来了保洁阿姨,用刺鼻的消毒水一遍遍冲刷着地上的血迹。浓重的气味试图掩盖一切。

可是,警察叔叔,你们难道没发现吗?从我紧握的指甲缝里,提取到了属于他们的皮肤碎屑啊!

他们逼迫目睹了部分过程的同学,在一张写着“叶咏志精神异常,行为失常”的证明书上签字。可是,老师,我那个被扔在角落的书包里,还装着刚刚填好的、崭新的舞蹈比赛报名表啊!

葬礼上,细雨绵绵。妈妈紧紧抱着我的遗照,仿佛那是她全部的世界。十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,沉默地站在雨中,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轻轻放在我的墓前。校长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,语调沉痛而公式化:“意外…这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意外…”

此后的六年诉讼,对我妈妈而言,无异于一场漫长的、公开的凌迟。2006年,冰冷的法庭最终宣判:“因厕所地面湿滑,校方管理失职,承担部分责任,赔偿损失。” 而那三个人,仅仅被判了五个月的缓刑。

妈妈当庭撕碎了那张象征性的支票,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惊雷一样响彻整个法庭:“我的孩子不是意外!是你们杀了他!!”

她挺首脊背,转身一步步走出法庭。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回响,一声声,沉重得像我当年为了躲避霸凌而仓惶奔跑在走廊上的脚步声。

2004年,《性别平等教育法》艰难地通过了。电视新闻里,官员们念着我的名字。观众席上,妈妈攥紧了拳头,指节发白,眼中噙着泪,也燃烧着不屈的火焰。

然后,我成为了这所学校里徘徊不去的幽灵。至少,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。

最初充斥我灵魂的,是铺天盖地的悲伤。看到妈妈抱着我的照片彻夜流泪,看到张雅雯她们红肿的眼睛,看到林志宏变得沉默寡言…我的心像被反复撕裂。我无数次飘到他们面前,伸出手想拥抱,想安慰,却只能徒劳地穿过他们的身体。他们看不见我,听不到我。

悲伤之后,是焚尽一切的愤怒!为什么?!为什么我死了,而那些残忍的施暴者、冷漠的旁观者、推诿的帮凶们,却依然可以若无其事地活着?!

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!我愤怒地嘶吼,试图掀翻桌椅,试图砸碎玻璃,但我的愤怒如同打在空气上,无法撼动现实分毫。无能狂怒之后,是更深的、令人窒息的悲伤。愤怒与悲伤,像两条冰冷的毒蛇,紧紧缠绕着我的灵魂,循环往复,日夜不休。

首到几天后,我看到妈妈再次来到学校。她抱着厚厚的资料,想为我的案子再争取一点公正。然而,那几个曾经包庇陈威豪的老师,在办公室里对她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,言语刻薄,像刀子一样扎心。

他们像驱赶苍蝇一样,不耐烦地挥手让她离开。那一刻,看着妈妈单薄、颤抖的背影被推出校门,站在空旷的操场上茫然无助的样子…我心中积压了太久的悲伤、愤怒、不甘,如同沉寂的火山,终于冲破地壳,轰然爆发!

嗡——!
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冰冷而庞大的力量瞬间充盈了我虚无的身体!不再是飘渺的幽灵状态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“实体”感!沉重、冰冷,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。我知道,我彻底变了。

一种名为“诡异”的存在形式取代了我残存的灵魂。我也瞬间“明白”了关于诡异的一切:境界的划分,能力的运用。而我的起点,竟是如此之高——悖论级!一个行走的灾厄!

滔天的恨意驱使着我,我要报复!我要所有伤害过我、漠视我痛苦的人,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!然而,当我将目光投向整座城市时,却发现这里并非我可以为所欲为的领地。

在城市另外两个方向,盘踞着两股同样强大、冰冷而古老的气息,与我分庭抗礼——它们也是悖论级。我没有感知到更高层次亦或者半神级的存在。

最终,我们三个无形的恐怖存在,以一种诡异的默契,将整座城市划分成了三块互不侵犯的领域。

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校——这个承载了我所有痛苦与屈辱的地方,作为我“规则怪谈”的根基。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,将此地化为我的“副本”,能让我汲取痛苦的力量,变得更加强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