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81 章 高考恢复(第2页)
阴嫚:……
阴嫚真心实意地感叹:
“哥,你这也太奸诈了。”
随后阴嫚积极起来:
“那我得多攒点钱,这样等蔓蔓能出去挣钱了,我可以拿出更多投资来。”
扶苏:。
就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奸诈,呵。
可惜这个生意只能兄妹俩做,家里其他人没有存款。父亲手里倒是有点钱,但要留着家用的,拿不出太多。
不过问题不大。
扶苏唏嘘一声:
“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之一,还能不管你们死活?”
妹妹分到的钱是她自己私房钱,扶苏分到的则是家里的共有家产。谁让他就是这么有责任心,这么关爱弟妹呢。
扶苏和父亲吹嘘了一下自己。
秦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:
“家里还有你大哥顶门立户,你要是不乐意可以不做。”
古代坚持长子的家产成为公中财产,那是因为长子要分走全家大半的产业,成为下一个当家人。
扶苏这回可不是长子了,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呢。
扶苏轻哼了一声:
“大哥也就比我早出生一点点,四舍五入我也是长子。”
秦政侧眸看他:
“那你平时就得有点长兄的风范,不要总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。昨天是不是你故意把桥松舍不得吃的饼干给吃了?”
扶苏:……
扶苏略有些心虚:
“我不知道那是他舍不得吃特意留下来的,我看到桌上有饼干就吃了。”
谁知道小孩回家发现饼干没了,当场一个爆哭,怎么都哄不好。没办法,大家只能许诺过两天再给他买一包。
今天扶苏没去县里,饼干还没买来。
好在小孩子忘性大,桥松已经不记得饼干的事情了。他兴致勃勃地跟着其他小孩出去满村子乱跑,大冷的天出了满头汗。
蒙英爬上一棵树:
“舜华,你走远一点,小心我摔下来砸到你。”
舜华连忙踩着小碎步跑远了一些。
蒙英很快把鸟蛋给掏出来了,冬天了还下蛋的鸟不多,鸟蛋也算是难得的收获。
一群小伙伴把鸟蛋分了。
这只鸟下了九颗蛋,还挺多的,一人一个绰绰有余。剩下的大家投票决定给蒙英,因为是他爬树掏的。
桓越则往小溪跑:
“我们去捞鱼!”
趁着溪水还没上冻,能抓点小鱼小虾。个头都不大,因为这条溪水里就长不了太大的鱼虾。
不过别看个头小,肉还不少呢。
溪虾是典型的头小身子肥,炒熟之后几乎看不到多少虾头,只能看到肥嘟嘟的身体圆滚滚鼓起来,一口一个特别鲜香。
一群小孩不怕冷地大冬天捞虾,虾也感觉到了冷,动作就比以往僵硬。他们很快捞了一大堆出来,个个双手冻得冰凉。
幸而他们还有分寸,没有直接下水。要是腿脚也冰凉了,指定要生病的。
蒙英蒙安回到家,上交了战利品。
蒙恬十分惊讶:
“怎么弄到这么多?”
作为韩信的副将,蒙英小时候不是他爹这种沉稳性子,长大后才被韩信给磨练了出来。他幼时还是很跳脱调皮的,这会儿也显得非常活泼。
蒙英围着他爹乱窜,边窜边回答:
“不多,我们还分了很多给舜华桥松他们呢。爹你快点处理,我想吃虾了。”
蒙恬只好任劳任怨地给小兔崽子干活。
他家没有女主人,做饭的活落到了蒙恬头上。不过蒙恬比较擅长烤东西,别的就一般般了。
所以家里大部分时候就是水煮和烧烤,好在四个人都好养活,吃的时候不怎么挑剔口味。
一家人很快吃上了水煮溪虾蘸酱油。
其实溪虾更适合爆炒。
可惜蒙恬不会。
蒙毅蒙安和蒙英作为吃的那个,没有挑剔的资格。
隔壁羌瘣桓齮也都差不多,日常就吃这个。所以那天村长家摆宴席,一个两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,在桌上抢菜吃。
好在村里人吃席都这样,他们混在里头一点都不突兀。
但是桓越和羌烈却不会像小伙伴这么安静如鸡,他们边吃边吐槽老爹不会做饭,天天水煮天天水煮,他们都吃腻了。
很快,蒙家左右两边都传来了打孩子的声音。
蒙英和蒙安对视一眼,默默把嘴巴闭得更紧了。虽然他们爹不打孩子,可是听着这个动静还是很吓人的。
秦家的餐桌上。
桥松人小胃口小,很快就吃饱了,看着大人们继续吃饭。
他吃饱了也不闲着,嘚嘚嘚地分享起自己知道的八卦。比如谁家的小孩走路平地摔,谁家的小孩老挨打。
都是他们小朋友之间的故事。
李姻给南嘉喂了一口蛋羹,问道:
“桥松要不要也吃点鸡蛋羹?”
桥松人小鬼大地摇头:
“我不吃,留给弟弟吃。”
扶苏拿了个碗给他盛了一点,也给舜华盛了一点。
“不用给你弟弟留,家里不缺蛋。”
桥松:“我吃过鸟蛋了,不用再吃鸡蛋。”
扶苏:“鸟蛋不就拇指大小?还不够塞牙缝的,这点哪里够。你们小孩子多吃点肉和蛋,以后能长大高个。”
桥松这才接受。
吃完蛋羹,桥松美滋滋地说:
“还是我家的饭好吃,桓越他们都说家里吃的是猪食。”
刚说完,就隐约听见风中传来的哭嚎。
全家:……
桥松摇头叹气:
“我就知道他们要挨打。”
话刚说完,桥松就觉得鼻子痒痒的。他扭头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,然后鼻涕就流下来了。
扶胥赶紧拿帕子给他擦:
“怎么突然打喷嚏?”
桥松也不知道,他擦掉鼻涕没事人一样地下桌玩去了。大家也没太在意,可能就是空气里的灰尘弄得鼻子痒了。
但是没过多久,桥松和舜华开始接连打起喷嚏来。之后舜华就跑过来,扑进了扶苏怀里,可怜兮兮地喊冷。
扶苏立刻要带她去加衣服。
李姻意识到什么:
“是不是着了凉?”
扶苏赶紧去摸小姑娘的额头,果然开始发烫了。这是发烧了,难怪会觉得冷。
桥松也没好到哪里去,兄妹两个齐齐生病,被迫躺在床上休养。扶胥去给他们拿了点退烧药回来,哄着小孩把药吃了。
阴嫚啧了一声:
“我就说这群小孩肯定偷偷下水了,捞了这么多鱼虾,不着凉才怪。”
桥松病中还不忘反驳:
“我没下水,我站在岸边看的。”
舜华说漏了嘴:
“对,我们就在岸边。顶多伸手去水里捞了一些鱼虾,没有完全下水。”
扶胥的手掌温暖宽大,一手能握住小孩两只手。把他们冰凉凉的小手捂在掌心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冷也不知道早点说,傻孩子。
秦政吩咐扶苏:
“你去看看其他家几个孩子,提醒他们生病这事。”
扶苏点头答应了:
“好。”
他沿着村道一路走过去,敲了几家的门。结果挨个问过去,发现和桥松两个一起捣蛋的小屁孩都还活蹦乱跳,只有蒙安稍微有点着凉。
扶苏回到家说了这件事:
“还是他俩身体素质太差了,不像别的小孩,壮得和小牛犊子一样。”
他们这边是没有炕的,小孩躺在被窝里还是喊冷,这年头热水袋和塑料瓶也不算常见,想给他们灌点热水暖暖都很难。
只好用笨办法了,两个爹一人抱一个,带着他们半躺在被窝里。桥松很快就不喊冷了,毕竟扶胥火气旺。
但是舜华还是打哆嗦:
“我爹、我爹还没我热呢!”
扶苏:……
扶苏争辩:
“你发烧了,浑身发烫,当然比我热了!我是来给你暖被窝的,被窝能暖了不就成了?”
舜华委屈地掉眼泪:
“我不要爹!我要大伯!”
阴嫚笑得不行:
“二哥,你看你多不招人待见,你女儿都只找别人。”
扶苏冷笑:
“那换你来?”
家里火气旺的就几个,阴嫚是来不了的,她还不如扶苏呢。
将闾正要说让我来吧。
秦政忽然走了过去:
“我来。”
他又吩咐道:
“行了,天也晚了,都回去休息。扶胥,你带桥松回你那屋,舜华留在我这里,我和扶苏照顾他。”
床不大,两个小孩只能分开照顾。要是将闾来照顾舜华的话,他们房间挤不下。
何况,秦政很怀疑那小子能不能照顾得好小侄女,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。
秦政洗漱过后脱衣上床,亲自搂着生病的小孙女哄她睡觉。舜华缩在他怀里抽噎了一阵,慢慢才平复下来。
扶苏撑着脑袋躺在旁边:
“爹你怎么这么熟练?”
秦政瞥他一眼:
“你小时候也这样。”
他能不熟练吗?扶苏就是他带大的。
扶苏笑着蹭过去:
“我也有点冷,爹你借我点热度。”
结果闹得小姑娘掖好的被子被蹭开了,顿时又呜咽了一声。虽然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,却半点不影响她哼哼唧唧。
扶苏只好重新给她把被子掖好:
“要不我守夜吧,万一她晚上吐你一身。”
秦政想了想,点头:
“也好,那你明天白天再补觉。”
自告奋勇要守夜的某人,后半夜还是睡着了。一睡着就开始不安分,很快蹭到了他爹这边。
平时秦政是不会被这点动静闹醒的,奈何今天怀里多了个小孙女。秦政心里装着事,没睡太沉,很快睁开了眼。
看一眼睡得香喷喷的儿子,心道他就知道臭小子指望不上。
到底也没舍得叫醒他,自己照顾了孙女半个晚上。
第二天一早,两个孩子的烧就退了。
虽然还有点蔫巴巴的,却已经没了大碍。秦政让他们在家好好待着不许往外跑,他们有气无力地答应下来。
扶苏打了个哈欠:
“爹,你要不请假半天,睡个回笼觉再去上班吧?”
他没睡饱,他爹肯定也没睡饱。
秦政看了他两眼:
“你自己睡,我不困。”
扶苏觉得他爹当村支书就是吃力不讨好,跟过去耳语了几句,问他要不别当了。
他爹都有三个孙辈了,是时候该回家养老享受天伦之乐。现在还整天去上班,给村里人处理鸡毛蒜皮,多辛苦啊。
秦政对此不置可否:
“睡你的觉去。”
扶苏劝说失败,只好遗憾回屋。
他还想着他爹不当村支书后,他就可以拐带他爹一起去南方。听女主的意思,刚开始就粤闽两省开放了经济,离这儿还挺远。
让扶苏一个人去,他是不去的。但是他爹肯跟他一起的话,他就很乐意了。
总指望商蔓给的分红也不是个办法。
秦政虽然没有答应,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拒绝。
如果一直在村里当支书,很难升上去,估计得一直被困在村子里。家里的儿女以后都是会走出去的,当爹的难免要多顾虑一下后辈。
别的也就算了,扶胥、秦高、清婉这三个他不担心,但是扶苏、阴嫚、将闾和荣禄都是需要人盯着护着的。
他要是不在身边,实在不放心。
秦政和村长聊起这件事:
“我记得城里有意安排人进村?”
华夏千百年来乡村中都是宗族制,宗族势力庞大,甚至闹到了皇权不下乡的地步。到如今,好多村庄里的村干部依然是本村自己人,说是干部,其实就是地头蛇。
像秦河村这样大队长和大队书记都是本村威望很重的长辈,属于非常常见的情况。
但常见不代表上头没意见。
大队长也就算了,不好派别人接手。但是支书的位置,其实县城那头是更倾向于他们下派的。
只不过外头来的很难得到村里支持,尤其是抢了村里人支书位置的那种,就更受排挤了。
隔壁有些大队因为支书犯错,顺理成章地被换了,这种就稍微好点。可秦河村的支书没这个问题,上头其实挺头疼的。
秦政主动退让的话,还能卖个好。
秦柱有些意外:
“你要提前退休?你不才四十?”
有些人四十看着像七八十,秦政不一样,看起来就是三十出头,还很年轻干练。
秦政低声说:
“孩子以后都要去大城市。”
他没什么故乡情结,也愿意去大城市定居。大城市机会多,更容易做出一番事业。
秦柱了然:
“也对,你家跟我家不同,你这么多孩子呢。我家就一个子楚,他在外头混得怎么样我也懒得管,不需要我操心。”
秦政家里的几个孩子则不一样,他们离不开爹的。
不过就算退下去,也不能现在退。
等改革开放了再走也不迟。
新来的支书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秦柱暂时不希望村子里出现变数。
毕竟秦政也分析了,这两年应该会恢复高考。这件事对知青来说很重要,得他们帮忙盯着,免得影响知青们的考试。
动动脑子都能想到,真恢复了高考,像是什么替人考试、冒名顶替上大学、压着不让已经结婚的知青离开,都是很容易出现的情况。
后头这种情况最难处理,村里人会坚称这是家务事,不让管。
秦政淡淡地说:
“旁人不管是怕闹得难看了,以后在村里的工作进行不下去。”
清官难断家务事,何况村干部未来还需要村民配合自己的日常工作,不能完全不管不顾。
不过秦政来干这个就很合适,他反正也要离开了。临走前插一手,哪怕后续村民怨恨他,也干扰不了他。
秦柱点了点头: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村里好几个知青和村民结了婚,就怕他们拦着不让知青去考试,或者偷偷撕了录取通知书。
秦政下班回家,叫住儿女们说了这事。
重点是让他们到时候多关注一下各家的情况,有时候知青脾气软不敢闹,外人都不一定能发现村民干的小动作。
现在是关键时刻,迫害知青的事情闹大了影响很恶劣。
何况干这种事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知青被迫留下也只会是怨侣,以后越发家宅不宁,还带累了村里其他人的名声。
扶苏消息灵通,保证道:
“交给我,肯定不会让他们瞒下去。”
不让考试还不一定能瞒住,知青脾气再软估计也会闹。但是录取通知书这个就不好说了,一张小小的通知书,真藏起来了谁也不知道,还以为没考上呢。
扶苏准备到时候在县里蹲着,通知书到了就送他手里,他给带回来,直接转交给本人,不经过他们家里人的手。
秦政提醒他:
“交到本人手里,也有可能出事。”
扶苏一想也对:
“那我知会他们一声,然后帮忙保管。等他们离开要去上大学的时候,再来问我拿。”
不然放家里,没藏好也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损坏。
扶苏收着正好,他混不吝的脾气人尽皆知,村里人可不敢触他霉头。
时间一晃来到了77年的十月份。
随着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,全村都沸腾了。不过准备去参加高考的村里人远不如知青多,因为村里很多人其实中学没念完。
扶苏在第一时间蹦出来:
“要报名的找我,准考证我给你们收着,保管没人能破坏。要是谁拦着不让你们报名考试,我带你们去县里找公安,或者我帮你们叫公安。”
村民们:……
这里有你什么事!就你跳得高!
本来心里生了小九九的几个村民顿时气得脸色铁青,但是瞄到站在扶苏身边一言不发的村支书秦政,又把到嘴的谩骂给憋了回去。
不敢骂不敢骂。
他家的女知青当场就哭了:
“谢谢!谢谢你!”
其实高考恢复的消息之前就隐隐约约有风声了,所以她一直在认真复习,但是她丈夫趁她不在撕了她的书本。幸好被她及时阻拦了,说是和商蔓借的,撕坏了要赔钱。
那会儿她就知道,家里不会让她去考试的,她已经为此忐忑了很久。
好在,大队长和支书他们都明事理。
女知青抹了把眼泪:
“秦同志!你真是个好人!”
作者有话要说
扶苏:最近好像经常被发好人卡?
年代文写的就是这些内容,主要是家长里短吃瓜、高考和抓住风口赚钱,和伤痕文学没什么关系,我个小破文到不了那个高度,多看几本年代文就知道了
秦子楚现在的心情就是很暴躁。
在厂子里待着不开心,回村更不开心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开心的地方,活着真是太难了。
村长接到儿子回村的消息,但是也并不太积极。忙完了手头的事情,才慢吞吞过来看了一眼。
儿子这么大个人了,没爹娘盯着也出不了事,用不着急着去看他瘦了没。
秦政也忙完了上午的工作,和秦柱结伴往家走。他家距离村口比较近,正好顺路。
也正好方便了扶苏偷溜。
很快,两人就看见了被一群大娘婶子围着喊地瓜的秦子楚。
秦政:……
秦政总觉得这个小名和子楚不搭,尤其是搭配着子楚生无可恋的表情,看起来就更诡异了。
轻咳一声掩住笑意,秦政和村长打了声招呼,径自回家去了。
回到家,没看见儿子。
秦政问小女儿:
“你二哥呢?又去哪里野了?”
清婉答道:
“他看到堂哥回是去黑市逛逛。”
秦政:果然。
秦政也不去管他。
扶苏不在也好,不然铁定会出去嘲笑子楚的小名。到时候就算子楚涵养再好,也得打人。
隔了一会儿,秦子楚过来登门:
“秦扶苏在家吗?”
清婉摇了摇头,帮哥哥打掩护:
“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县里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秦子楚冷笑一声:
“故意躲我?”
清婉当然不能承认了,二哥和她是一家人,堂哥可不是。而且他们全家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堂哥,清婉没有理由帮他。
所以清婉疑惑地说:
“应该不是吧?他又不知道你今天要回家,难道你提前和村长说过了,村长又转告给了我二哥?”
秦子楚被堵了回去。
他眯了眯眼,看着清婉那说谎不打草稿的模样,没看出任何心虚气短。想想秦家这个小闺女一直都是很柔弱乖巧的性子,应该不至于有骗人不怕拆穿的心理素质。
秦子楚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:
“那等他回来了我再找他。”
反正自己这次回村要多住几天,他就不信秦扶苏还能几天不回家。
清婉送走了秦子楚,悄悄皱了皱眉。
想了想,她出门去找大哥了。
扶胥正在菜地里帮忙摘中午要用的菜,见妹妹来了有些意外。
扶胥直起身问她:
“怎么了?”
清婉凑近了小声说:
“堂哥回来了,好像要找二哥算账。”
扶胥点点头:
“我知道了。”
清婉打完小报告,帮着兄长把东西一起拎回去,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。
中午阴嫚回来吃饭,最近天气没那么热了,阴嫚也就没有继续在县里下馆子,那样太费钱。
小耳报神清婉趁机又找姐姐告了一状。
她姐冷哼一声:
“他有本事找那些造谣的村里人算账啊,二哥又没说谎,凭什么找我家麻烦?”
家里人不喜欢子楚也是有原因的。
小时候扶胥和子楚一起上山捡菌子,结果遇到了头野猪。子楚丢下扶胥自己跑了,后自己是下山去叫帮手的。
弟妹们可不这么觉得,他们认定了子楚就是故意把他们大哥留下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,这样就好自己逃跑了。
阴嫚点评:
“他从小就会欺软怕硬装模作样!”
清婉认同地点头:
“对!”
阴嫚看了一眼柔弱的妹妹:
“你这两天别出门了,他要是知道你打小报告肯定要报复你。他这人阴险,你别被他给坑了。”
清婉眨了眨眼:
“嗯嗯!”
秦政:……
秦政多看了小闺女两眼,心想这孩子果然是越长越像扶苏了。
也不奇怪,家里就两个人不事生产的。
一个是十岁出头的小闺女,这么小的女孩子也做不了太多活。他家舍不得压榨这样的小孩子,干脆就让姑娘在家玩了。
另一个是扶苏,需要时常上山和去县里倒腾东西,给家里改善伙食。不上工正好方便他做这些,不然每次离开还得请假。
只是扶苏不会天天上山或者出门,这就导致了他和清婉经常一起待在家里。俗话说近墨者黑,相处久了清婉就把她哥那些小手段学了个七七八八。
外头人都说秦家的小闺女柔弱乖巧,简直是全村最讨喜的小姑娘了。
但是家里人其实都知道,这丫头心硬如铁心黑手狠。把性别换一换的话,就和扶苏差不多了。
只不过扶苏只对他爹乖巧,清婉对全家都乖巧。
秦政到底还是叮嘱了小女儿两句:
“少跟你二哥学那些坏毛病。”
清婉无辜地看着父亲:
“二哥身上哪里有坏毛病?”
秦政:……
秦政冷酷地说:
“你现在这个做派就是跟着他学的坏毛病。”
阴嫚忍不住笑了一声:
“清婉,你悠着点,叫二哥知道你学他,你要挨揍的。”
她哥可小心眼了,坚决拒绝父亲身边出现自己的“替身”。
自己最亲爱的姐姐发话了,清婉瞬间收敛表情,变回了正常的一脸冷漠。
她矜持地颔首:
“好的,大姐。”
将闾悄悄松了口气:
“还是这样看着比较顺眼。”
话题中心人物秦扶苏在县城磨蹭到快天黑才回家,还是跟妹妹一起回家的。因为这样可以蹭自行车,他懒得自己走路。
阴嫚乐意之极,又能压榨她哥骑车带她了,不用自己骑就很省力。
兄妹两个趁着夜色偷溜回家。
做贼一样的,看得秦政眼睛疼:
“你就准备这么躲着他?他后头几天肯定会反复来找你的。”
扶苏蹭到父亲身边坐下:
“白天看热闹的人多,不能和他起冲突,我可不要变成村里人围观的对象。他等会儿肯定会趁夜过来找我,到时候再应付他就行。”
子楚也不乐意成为村里人的热闹,所以他肯定会配合的。等下过来之后,子楚只会比他更不想闹大,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扶苏手上了。
见儿子有成算,秦政也不管了。
没过一会儿,子楚就再次登门了,当时秦家正在吃晚饭。
平时这个点秦家的晚饭早就吃完,但是因为扶苏和阴嫚故意拖到夜里才回来,大家为了等他们,稍微晚吃了半个小时。
子楚按照以前的经验找过来,恰好碰见他们还在吃,立刻意识到自己中圈套了。
果不其然。
扶苏露出了夸张的惊讶表情:
“堂哥怎么来了?来蹭饭的吗?你鼻子可真灵,你怎么知道我从县里国营饭店打了红烧肉回来?”
子楚:……
给他说得好像子楚是个嘴馋的,闻着红烧肉的味故意这个时候上门占便宜一样。
子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:
“你少跟我扯东扯西,村里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的?”
扶苏明知故问:
“什么流言?”
子楚再次:……
子楚自己不乐意重复那些话语,扶苏掐准了这一点。要么子楚自己厚着脸皮复述一遍,要么就说不出来、那扶苏可以赖掉这件事。
但不论他选哪一条,他都在气势上输给了扶苏。
子楚迅速识别了扶苏的险恶用心。
他冷笑一声:
“什么流言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但是这种说辞只能应付要脸的人,不要脸的扶苏选择耍赖到底。
扶苏迷茫地看向父亲:
“爹?他到底在说什么?你有听到最近村里传了什么流言吗?”
秦政:。
秦政瞥他一眼,给了他一个“下次不许拖我下水”的警告。
但这一次嘛,当然还是得帮儿子的。
所以秦政回答道:
“最近村里一直在说他要去城里当上门女婿。”
扶苏故作恍然大悟:
“这个不是几个月前就在传吗?关我什么事?不是村长自己传出来的?”
子楚又一次:……
这对父子是懂避重就轻的。
阴嫚忍笑忍到肩膀颤抖,清婉悄悄给姐姐挡着,免得被人发现了。
秦政配合地跟儿子一唱一和:
“你后了只是副厂长家的女儿追求他,没有上门女婿这回事。”
扶苏懂了:
“村里人觉得不可能,副厂长的女儿哪里会嫁给他,只有可能是娶他,所以越发认定他就是要去入赘了?那怎么能怪我,我都是实话实说啊!我还给他辟谣了!”
扶苏回头去看子楚,一脸“我好心好意帮你,你怎么不领情”的模样。
子楚磨了磨牙:
“那我真是谢谢你。”
扶胥叹了口气:
“这事确实怪不到二弟头上,你总是不回家,他们才会这么编排你。”
子楚:?
怎么,还怪我了?
阴嫚也跟着倒油:
“那些婶娘说别家孩子在城里工作的,都经常回家看爹妈。你不怎么回来,要么是不孝,要么就是入赘去了,不方便回来。”
然后用真挚的眼神询问子楚,你是哪一种呢?
子楚感觉这个账算不下去了。
这家人可真擅长倒打一耙,他被人造谣还是他的错了。
将闾嘟嘟囔囔:
“你被人造谣无论是谁的错,也跟我家没关系啊。你要是去找罪魁祸首,那还能掰扯掰扯,干什么来找我哥?看我哥好欺负?那就别怪我们埋汰你了。”
扶胥打圆场:
“好了,这个话题就别再聊了。赶紧吃饭,饭菜要凉了。子楚,你是不是还要去找其他婶娘?我们就不送了,还吃着饭呢。”
子楚一句话没能插上,被他们一环套一环就把事情单方面定性为已经解决了。
哪怕还想再说什么,他们来句“你不去找造谣的婶娘”理论吗,也得被堵回去。
可是这么传的婶娘太多了,哪里能一一找得过来?但他不找婶娘,只找扶苏,就不占理。
要掰扯所有人都别想跑。
秦子楚满脸不悦地离开了。
扶苏拾起筷子继续吃饭,一点没把子楚放在心里。
接下来的几天,子楚也没自找不痛快。村里人压根不知道他们两家闹矛盾的事,毕竟除了子楚不爱搭理这家人之外,村长和妇女主任都和他家来往密切。
阴嫚吐槽子楚人缘真差:
“芈婶也就算了,本来就是后娘,和他关系不好正常。村长叔也不跟他站一边,可见他就是不讨人喜欢。”
荣禄突然蹦出来一句:
“这算不算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?”
众人:……
荣禄意识到说错话了,缩了缩脖子,闭嘴不再乱开口。
可能是为了破除上门女婿的谣言,后续子楚有假期就会回了,就是每次见到他都要八卦一下他和副厂长家闺女处得怎么样。
子楚又不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,虽然一开始还坚持着不肯和赵同志处对象。时间长了,见人家持之以恒,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,子楚的态度也松动了。
赵同志和吕厂长处过对象这件事,他其实不是很在意。子楚这个人思想比较开放,没那么多封建的讲究。
先秦人士大抵都这样。
何况男人嘛,总是比较自负的。
有漂亮姑娘一直巴心巴肺地对自己好,就容易既往不咎。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,他们还是很乐意展现自己的“大度”的,觉得没必要和女人计较。
属于自我感动的一种。
偏偏子楚失忆了,忘了赵姬做的错事还真是原则问题。再她看来赵同志也没干过什么事,所以态度很容易就松动了。
过年前的这次回村,子楚就把人带了回来,说要商量婚事。
扶苏震惊:
“他们真的要结婚啊?”
他还以为有了入赘这个谣言,子楚就更不乐意和她在一块儿了呢。
秦高试图分析:
“可能是觉得自己以后也能当上领导,所以不怕别人谣传。等他爬上去之后,别人肯定不会再信这种说辞了。”
有点道理。
何况男人的节操一般都比女人低一些,好些男人并不觉得靠娶妻获得岳家支持,是什么丢人的事情。
这属于正常投资。
没本事的男人在靠着岳家上位之后才会恼羞成怒不承认这些往事,生怕被人骂成是凤凰男。
换个人比如刘秀,他也靠着娶郭圣通得到了支持,但他会自卑到不许人提吗?他只会觉得这是自己和郭家的利益交换,郭家看重的是他个人的能力,联姻才是附带的。
扶苏再次活跃在吃瓜第一线。
这次因为是亲戚的关系,他可以登堂入室。别人只能在院子外头看热闹,他可以进屋去看。
村长可太知道村里人的德性了。
所以秦柱根本没在院子里头说话,而是叫了小情侣进屋细谈。
看到扶苏过来,秦柱眼皮子一跳:
“怎么哪儿都有你?”
扶苏坐到华阳身边,摆出个自己身为亲戚要帮忙参谋参谋的态度。这就弄得村长不好赶人了,只能叮嘱他别乱说话。
阴嫚那几个有样学样,也跟了进来。
秦柱忽略他们,只看向小情侣:
“我不同意你们结婚。”
子楚有点诧异:
“为什么?我又不是去入赘。”
他娶谁不是娶,娶副厂长闺女还能有点助力。虽然现在吕厂长看重他,但这种毕竟不够稳妥,吕厂长又没和他再一条船上绑死,随时可以抽身。
结了亲就不同了,联姻一直是相对稳固的利益结盟手段。
赵姬也咬了咬唇:
“叔,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?”
秦柱只是礼貌地安抚了她一句,然后说了些“我家门第不够高攀不起”的场面话。
子楚看出了点端倪,哄着赵姬先出去散散心,他和他爹单独聊聊。华阳看了父子俩一眼,主动请缨带她出去逛。
毕竟是客人,不好冷落了。
人一走,秦柱就直接说:
“我听说她家和革委会有点关系?”
子楚瞬间了然:
“虽然革委会那些人迟早会被清算,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倒霉。好些人没干什么坏事,爹你不用太担心。”
赵家的关系网他也是打听过的。
秦柱摇了摇头:
“这可说不准,有些人表面装得正经,谁知道背地里干过什么。”
上头真要清算,具体谁会被揪出来、谁不会,他们这种在村里消息闭塞的人是很难判断的。
稳妥起见,秦柱觉得这婚不能结。
何况他刚刚看过那姑娘了,觉得不是什么好的结婚对象。光是人他就看不上,更何况她的家庭。
子楚皱眉沉思了许久,一时没回话。
秦柱突然想问问扶苏的意见:
“你觉得呢?”
虽然扶苏是捣蛋鬼,但有的时候他看问题的角度确实新颖,可以启发大家的思路。
扶苏也没藏私,实话实说:
“纺织厂迟早倒闭,副厂长当不了多少年了。就算她家没有革委会的关系,你跟她结婚也占不了多久的便宜。”
这是埋汰子楚的说法。
实际上扶苏想提醒的是,纺织厂未来会倒闭,子楚现在干的厂子也有可能倒闭。
如果子楚能保证自己在倒闭前爬到足够高的位置,这样厂子倒闭他也能调去其他部门接着当领导,那大可继续干下去。
要是没办法保证,那就及时止损,找其他出路。
下岗潮在八十年代爆发。
现在距离那会儿也没几年了。
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,国营厂子那种落后老旧的经营模式,很难维持下去。偏偏他们习惯了现状,好多厂子连求变都不肯,也放不下姿态去和民营厂子争。
有些厂子明明已经改变了,看起来欣欣向荣。但这些厂领导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,后头有关系网。
所以还会出现别的更大的领导派个自己人来空降,抢走原本的厂长位置,想的是摘桃子接手改进后的厂子。
结果心比天高,本事却不行,于是厂子好不容易喘过了一口气后,又迅速衰败下去了。
子楚想说吕厂长不是迂腐的人。
遇到危机他肯定会求变。
扶苏这么一通分析丢出来,子楚顿时沉默了。是啊,吕厂长能保证他不被人替换掉吗?
在绝大多数厂子都陷入危机的情况下,独树一帜能扭亏为盈的厂子多显眼?多的是人企图分一杯羹,吕厂长身后的关系网能硬到百分百保住他吗?
很难。
扶苏慢悠悠地说:
“我要是吕厂长,我就辞职不干了。自己出去办厂,自己当家做主,干什么都方便顺畅。”
自家的私人厂子可没那么多约束。
子楚问他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