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0集:《数据遗产的继承迷局》(第2页)
接待他们的法务专员推了推眼镜,把用户协议复印件推到三人面前:"这就像租房子,租期到了,房东要收回房子。"他指着第19条,"用户数据属于平台资产,就像超市不会把顾客的购物记录交给家属。"窗外的玻璃幕墙上,林小满的巨幅广告正在循环播放,她笑着指向远方,裙摆飞扬。
李默在回家的地铁上刷到了周衍的文章。这位科技伦理记者刚曝光过某社交平台擅自删除逝者账号的事件,文章结尾写道:"当我们的喜怒哀乐都变成代码,死亡就不再是终点,而是数据所有权的起点。"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条私信,附带了林小满账号的截图和家庭争吵的录音。
三天后,周衍出现在他们家那间堆满林小满遗物的小屋里。她蹲在纸箱前,看着里面的旧手机、拍立得照片和手写的旅行计划,突然指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问:"这是小满十五岁时寄给你们的?"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:"爸妈,我在鼓浪屿捡了贝壳,藏在枕头下了。"张桂兰突然捂住嘴,那只装着贝壳的玻璃罐,现在还摆在女儿的书桌上。
"数据遗产不是钱,是记忆的碎片。"周衍打开电脑,调出一份《个人信息保护法》草案,"但现行法律只保护活人的隐私,没人考虑过逝者的数据该归谁。"她指着屏幕上的空白处,"这里本该有个开关,让每个人决定身后事——哪些记忆可以被看见,哪些该永远封存。"
李默突然想起林小满的一期vlog。镜头里她坐在篝火旁,说自己设置了"数字遗嘱":"如果我意外去世,希望账号变成只读模式,那些说走就走的旅行视频留着,但私信箱要永远锁上。"当时弹幕里有人开玩笑说"太不吉利",她笑着回:"人生总得备着plan B。"
周衍的团队开始行动了。他们找到十位有类似经历的家属,其中有位老人想找回老伴存在云端的抗癌日记,有对父母想恢复意外去世的儿子删除的游戏账号。当这些人的故事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时,李建军正在电视前发愣——画面里的张桂兰举着那本实体日记,声音哽咽:"我不想看她赚了多少钱,就想知道她一个人旅行时,有没有偷偷哭。"
立法进程比想象中更曲折。平台企业联合上书,说"数据继承"会增加服务器负担;隐私权专家担心家属滥用私密信息;甚至有网友在评论区吵起来,有人说"死者为大,数据该归家人",也有人觉得"生前没说过的话,死后也不该被窥探"。
周衍在深夜的会议室里翻着林小满的云端日记备份——这是技术团队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,加密文件夹上标着不同的锁头图标。有个文件夹叫"给妈妈的话",最后更新时间是出事前一天,里面只有一句话:"妈,下次回家教你拍vlog吧。"她突然明白,所谓数据遗产,不过是生者对逝者的一场漫长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