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宝哥 作品

第285章 南北风云(一)(第3页)

"备车,去皇宫!"陈深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。他知道,这事不能等,更不能瞒。萧摩诃是陈国的"关羽",当年在吕梁之战中,单骑冲阵,斩杀齐军主将,这样的人绝不会危言耸听。

此时的皇宫内苑,丝竹之声正盛。陈叔宝斜倚在铺着波斯锦的软榻上,张丽华穿着越罗制成的舞衣,正随着《后庭花》的旋律旋转。她的裙摆上绣着金色的莲花,转动时像一朵盛开的金莲,引得陈叔宝连连拍手:"爱妃这舞,真是天上少有,人间难寻!"

江总站在一旁,手里捧着新填的词:"陛下,臣新填了一阕《玉树词》,愿为娘娘伴舞......"

"父皇!"陈深掀帘而入,打断了歌舞。丝竹声戛然而止,张丽华收起裙摆,怯怯地站在一旁。陈叔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:"深儿?何事如此慌张?"

陈深将萧摩诃的信递上去,声音发紧:"父皇,萧摩诃从大隋边境送来急信,事关国祚!"

陈叔宝接过信纸,漫不经心地展开。起初他还带着几分慵懒,可看着看着,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,握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。"学馆......精美典籍......十年之后......"他喃喃自语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连手中的玉如意掉在地上都没察觉。

"陛下,怎么了?"江总凑过来,见陈叔宝脸色不对,连忙捡起信纸。孔范也凑了过来,两人看完信,脸上的得意劲儿瞬间消失,只剩下慌乱。

"这......这萧摩诃是不是危言耸听?"孔范强作镇定,"不过是几本破书,能有什么大碍?"

"破书?"陈叔宝猛地拍案而起,龙椅上的鎏金扶手被他拍得"哐当"响,"你可知萧摩诃是什么人?他打了一辈子仗,什么时候说过虚话!大隋在乡野间办学馆,育人才,是在磨刀子!而我们呢?"他指着满殿的歌舞伎,声音因愤怒而嘶哑,"我们在醉生梦死!"

江总慌忙跪下:"陛下息怒,臣等......臣等这就去查访大隋实情......"

"查访?等你们查清楚,人家的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!"陈叔宝一脚踹翻了案几,瓜果点心撒了一地,"平日里你们说什么'江南文风盛,不必学北朝粗鄙',说什么'有长江天险,隋军打不过来',如今呢?人家在养士,我们在养蠹虫!"

他喘着粗气,目光扫过跪地的群臣,忽然想起萧摩诃辞官的缘由——去年冬天,孔范诬陷萧摩诃私通北周旧部,他竟昏聩地信了,虽没治罪,却准了萧摩诃的辞呈。如今想来,那分明是自断臂膀!

"来人!"陈叔宝的声音带着决绝,"拟旨:即刻起,复萧摩诃骠骑大将军之职,加开府仪同三司,总领内外军事,令其火速回朝!"

内侍刚要退下,他又补上一句:"再传朕的口谕,命各州郡立刻修缮学馆,凡十岁以下孩童,皆需入学,书本笔墨由官府供给,费用从朕的内帑里出!"

江总和孔范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。他们从未见陈叔宝如此果决,仿佛那个沉溺酒色的皇帝一夜之间换了个人。

三日后,淮水岸边的官道上,一匹乌骓马正疾驰而来。马上的萧摩诃穿着重新缝制的铠甲,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舞,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寒夜里的星辰。他腰间的佩剑是当年平定陈朝的开国剑,剑鞘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
路过临淮学馆时,他勒住马缰,远远望去,学童们正在院中列队,齐声诵读"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"。他想起自己信里的话,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——陈国或许还有救,只要君臣同心,未必不能与大隋一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