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8章 《方言的抵抗与及诗意的栖居》(第2页)
诗歌结尾\"好风好雨好热头\/行前走咗唔反斗\/攰咗唞唞冇嘢谂\/添日噈喺添日事……\"尤为耐人寻味。四个\"好\"字的排比,表面描述天气变化,实则暗喻人生境遇的无常。粤语中\"好\"字既可表示\"良好\",也可单纯作为程度副词,这种语义的模糊性恰恰为诗歌注入了丰富的解读可能。\"行前走咗唔反斗\"中的\"反斗\"(调皮)一词,在粤语中常用来形容孩童好动,此处用来形容不回头的人生轨迹,既亲切又深刻。最后两句以典型的粤语思维作结——累了就休息,不去胡思乱想;明天的事明天再说——表面看似消极,实则暗含了岭南文化中\"淡定从容\"的生活智慧。
从诗学传统看,树科的创作明显受到香港粤语诗歌的影响,尤其是也斯、饮江等诗人对方言诗性的探索。但他将这种探索进一步推向极致,完全摒弃了普通话的思维框架,创造出一种纯粤语的诗歌逻辑。这种尝试与意大利方言诗人帕索里尼的创作理念不谋而合,帕索里尼曾主张:\"方言诗歌不是对标准语的偏离,而是回归语言最本真的诗性源泉。\"
在技术层面上,树科通过粤语特有的声调(这首诗大量使用低调字如\"啫\"、\"噉\")、入声字(如\"力\"、\"热\")和语气词(如\"嘅\"、\"啫\"),构建了一种低沉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性。这种音乐性无法通过普通话翻译完美呈现,正如美国诗人弗罗斯特所言:\"诗歌就是在翻译中失去的东西。\"树科的粤语诗恰恰证明了某些诗意的不可译性,以及方言在表达特定地域经验时的不可替代性。
从文化政治角度看,《企喺呢度》的创作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抵抗实践。在全球化语境下,方言的消失速度令人忧心,而树科坚持以粤语创作完整诗篇,实际上是在为地方性知识争取话语空间。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曾指出:\"语言不仅是交流工具,更是权力斗争的场域。\"树科通过粤语诗歌创作,正在挑战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现代汉语诗歌的垄断地位,为汉语诗歌的多元发展提供了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