橙六 作品

第203章 启眸乜问痴立客,何故魇魇忘晨昏(第3页)

“奴才所为,不过寻得几个嚼舌传谣、污损主儿清誉的下作之徒。略施薄惩,为其松松筋骨罢了。已查实,乃翊坤宫那位,于暗中作祟。”

魏嬿婉闻此,稍安复悬,遂幽幽长叹一声,蹙眉追问:“如此说来,那凌云彻竟还活着呢?”

进忠觑着她神色,嘴角似笑非笑,略略躬身道:“主儿这般追问,可是当真盼着奴才料理了他不成?”

魏嬿婉替他整了整衣领,唇畔微抿:“那等蠢物,存世不过徒生事端,惹人生厌。然则……他终是御前行走的侍卫,身份非比寻常。此等紧要人物,岂是你可轻易了断的?纵要处置,也须得皇上金口玉言,方显得名正言顺,永绝后患。”

进忠垂首不语片晌,指尖无觉间摩挲膝上蟒纹,眸中幽光微漾,似在权衡千钧。俄顷,方缓缓抬眸,望向锦褥间慵倚的魏嬿婉:“主儿圣明。奴才细忖,今日虽擒得几个传谣的腌臜种子,略施薄刑,撬出其口,攀扯出翊坤宫那位。然则,悠悠之口,岂是鞭笞可杜?焉知他日无宵小之辈,或受人驱策,或为邀天眷,将那无稽谰言,改头换面,再吹入九重?”

“纵流言起于微末,本属虚妄,若任其如蔓草潜滋,经年累月,于六宫阴私之地蔓延、酝酿,终有一日上达天听……彼时,皇上圣心作何思量?” 他刻意一滞,令此诛心之问沉入骨髓。

“圣心所动,首念岂在真伪?必是雷霆之怒——怒己身竟蔽聪塞明至斯!必疑:此等关涉宫闱清誉、天家体统的秽语,何以能于朕的卧榻之侧,潜行暗流如许之久?定是有人蓄意遮掩、欺天罔上。此‘欺君’之念既萌,天威震怒,主儿纵有百口千舌,焉能自辩清白?”

“故,奴才愚见,与其坐待那积重难返、百喙莫辩的死局,不若行险一搏!索性将此祸端,抢在流言未成燎原之势、未深植帝心之际,由主儿您……亲持玉烛,剖陈于御前!”

“此时陈情,皇上心中纵存芥蒂,于凌云彻乃至主儿,亦生微澜。然此疑,如初生之蘖,未成盘根之患!更要紧处在于,主儿您主动揭破此事,姿态何其光明磊落!您大可痛陈遭人构陷之苦,更可顺势将那攀咬出的翊坤宫罪证,一并呈于御前!如此一来,在皇上眼中,您非但无过,反而是洞烛奸宄、不忍圣听被蔽的忠贞之人!些许芥蒂,比起那‘蓄意欺君、蒙蔽至久’的滔天猜忌,孰轻孰重?”

“此乃‘置之死地而后生’之策,” 进忠最后重重一叩首,“虽险,却可斩断祸根,永绝后患!主儿三思!”